她出身不高,是不曾就见过什么好东西,但先前她却看见过福晋吃的燕窝长什么样子。
形状极其完美好看不说,连色泽都异常白皙剔透,一瞧便知必定是上上品的东西。
再瞧瞧眼前这些,打一眼瞧过去便是各有各的形、各有各的不完整,中间甚至都能看见裂缝,色泽也不那么白皙诱人。
分明就是次品,难怪如此大方。
便是再不懂,她也知晓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必然不会吃这种品相的燕窝,保不齐就是留着打赏奴才笼络人心使的。
而今这份“恩典”却给到了她的身上,简直就跟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似的,怎么瞧都像是在嘲讽她不配,着实叫人生恼。
桂香无奈地叹了口气,“您可小声些罢,仔细隔墙有耳。若格格实在不乐意吃这燕窝,奴婢收起来便是,何必为此置气呢。”
“收什么收?赏你了。”钮祜禄氏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是不馋这东西,但只要一想到这其中暗藏的讽刺她便膈应得慌,难以下咽。
想到这儿,钮祜禄氏忽的嘴角一翘,勾起一道鄙夷的弧度,“那个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的憨货怕是这会儿已经着急忙慌叫人给炖上了,指不定心里头如何感恩戴德呢,一会儿你记得去提醒她一声,别傻不愣登地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言下之意不过是在暗讽耿氏眼皮浅没见过好东西罢了。
随后,钮祜禄氏又将剩下的赏赐都一一打开瞧了瞧。
从药材补品到衣裳料子、金银首饰都有,却无一例外都是跟这燕窝差不多品级的东西,说好不算顶好,说不好罢又都是常人求之不得的。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太次的东西也压根儿就不可能有机会送到德妃的手里,更不可能被她拿来赏赐儿子的后院。
那不是打谁的脸,是丢她自己的人。
钮祜禄氏嫌弃这个品相不如福晋的,嫌弃那个成色普普通通……嫌弃这嫌弃那,却也不想想她自己的身份。
一个格格罢了,赏赐下来的已是远超她能够拥有的规格,却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还妄想跟这个比跟那个比。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桂香的心里实在是无奈极了,有心想要劝劝吧,可想到她的性子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说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口舌,还平白遭嫌弃,何苦来哉。
而得不到回应的钮祜禄氏却也丝毫不在意,清点完之后反手便是一推,冷笑道:“有人得了点次品货色便已是天大的恩典赏赐,有人却能叫最重规矩的爷们儿为她打破这规矩,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不就是生了张勾人的狐媚子脸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大师亲口断言我这胎是个有大造化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那个病秧子能得意到几时!”
桂香脸色一白,“格格小声些罢,这话传出去要招祸的!”
钮祜禄氏就是一时情绪上头太激动了,倒也不是真傻,被这么一提醒也不免有些后怕了。
不自在地抿抿唇,瞅了眼那些补品说道:“都收拾好一会儿送给耿格格去,我不爱吃这些,可巧她胃口是愈发好了,估摸着一份不够她吃的。”
“对了,回头每日里将我的份例分她一些,她那肚子里就跟揣了只馋虫似的,整日里就没个喊饱的时候。她与我前后脚进府,又差不多时候怀上,着实缘分不浅,这种关键时刻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别叫她娘儿俩委屈了。”
想到耿氏那一天一个样儿的身材以及已经被太医严令控制的大肚子,桂香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