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的什么事儿便也就罢了,由着他们自个儿去想法子摆平,可此事事关重大,一个弄不好是要引起龙颜大怒的。到时候别说乌雅氏一族了,便是连带着本宫和老四十四都少不得要被厌弃,叫本宫如何能不日夜担心惶恐焦虑呢?”
瞧这双簧唱的,真精彩啊。
谨记福晋叮嘱、一直乖乖低头做腼腆怕生小媳妇的年婠婠听得是津津有味,恨不能抓两把瓜子来应个景儿才好,似全然就不曾听明白那话中恐吓的意思。
但她可以装傻充愣,乌拉那拉氏却不能。
“额娘无需太过担忧,皇阿玛那般英明神武公正严明,怎么也不至于因此而迁怒额娘和自个儿的两个儿子。况且三十万两虽不少,但其中十万两我家爷已经包揽了下来,只道全当是他孝敬外祖父的,不必说什么还不还的。”
“余下二十万两……家里变卖几件东西凑一凑应当也不难凑出个十万八万的,余下实在不行……不如额娘问问十四弟手头是否宽裕?几位阿哥爷都没有这层外债负担,想来十四弟那头多多少少也总能帮衬上一些才是。”
拢共三十万,四爷直接大手一挥就揽下其中三分之一,且还不用还,这搁哪儿都是没得挑理儿的。
同样都是亲儿子的十四爷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才合理?
总不能可着一个儿子索取不是?那传出去也太难听了,欺负人也不带这样欺负的。
若当真是那厚颜无耻的老太太还当真能不管不顾,偏偏德妃是个要脸的,又怕偏得太过引起康熙不满,一时间竟是被堵得彻底没了话好说。
先是摊上个不知真傻还是假傻的,叫她接连两拳打在棉花上憋了一口气,眼下又碰了这么大一个软钉子……只气得胸口疼。
饶是勾心斗角一辈子早已将“表演”二字刻在了骨子里的德妃,此时此刻也不禁冷下脸来,满眼寒霜。
一而再再而三,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显然也没有再纠缠的必要。
沉默片刻后,德妃就岔过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本宫听闻李氏被罚了?”
乌拉那拉氏的心立即就提了起来,不露声色地回道:“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惹得爷那般生气,便连一向宠爱的大格格和弘时求情都不肯松口。”
德妃却仿佛不曾听明白她这话的深意,皱着眉头不满道:“她一个久居内宅的妇人能犯得了什么天大的错,还值当如此责罚?”
“老四惯常就是那副性子,对着谁都是一副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模样,却也不想想李氏到底为他生育过三子一女,且素来身子也不大强健,这般折腾三个月下来那人还能有个好吗?真真是胡闹。”
“行了,本宫做主,回去就免了李氏的这顿罚,老四若有什么意见叫他自个儿来跟本宫说道。”
一锤定音,不给一丝反驳的余地。
这回乌拉那拉氏终于是变了脸色。
德妃瞧见了,憋闷至极的心情终于感受到了些许畅快,面上却不显,质疑道:“怎么?你有意见?”
“儿臣不敢。”乌拉那拉氏忙行礼以示恭顺,低着头却将自个儿的嘴唇里头几乎咬出血来。
紧接着,德妃又叫人准备了两分丰厚的赏赐,淡淡道:“方才你有句话说得倒也没错,老四膝下着实过于单薄了些,那两个格格身怀有孕合该仔细些养着,这些滋补之物你且带回去给她们分了罢。”
“你只告诉她们,若能安安稳稳给本宫添上两个孙子孙女,届时本宫还有大赏。”
“好了,今儿就不留你们了,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