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事本宫自是放心的,只记得别束手束脚,尽管拿出你嫡福晋的威风来即可。”顿了顿,德妃忽而长叹一声,面露伤感道:“距离弘晖那孩子离去也有好几个年头了……”
“本宫知晓你伤心,想当初小六……本宫也真真是悲痛欲绝甚至一度心如死灰,可再怎么伤心日子终究也还是要过下去的。你如今也才三十出头,并非就不能生了,还是叫太医好好调理调理,若能抓紧时间再怀一个才是再好不过。”
“咱们女人这一辈子,娘家也好男人的宠爱也罢,那都是虚的,随时都有可能会轰然坍塌,唯有子嗣才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听得乌拉那拉氏的眼眶都红了,不禁哽咽道:“额娘说的是,只可惜儿臣是个没用的,恐怕这辈子是再没那个子女缘了。”
说着,拈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看起来伤心极了。
德妃见状顿时一脸懊悔,叹道:“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没得说起这些恼人的话招惹你。快别哭了,回头老四一瞧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该找本宫算账来了。”
乌拉那拉氏“扑哧”一笑,嗔道:“额娘这话若叫爷听见他可是该伤心了,谁人不知咱们爷最是敬重您啊?平日里得口新鲜吃食都恨不得叫儿臣立马颠颠儿地给您送来,儿臣都怕额娘瞧见嫌弃寒碜。”
谁曾想,听罢这话德妃的脸子却是掉了下来。
“他敬重本宫?都将他嫡亲的外祖父和舅舅们逼得要去上吊了,他的眼里哪里还有本宫这个额娘?哪里还有什么骨肉至亲的情分?那就是个面冷心更冷的不孝子!”
这话可就太重了。
乌拉那拉氏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慌忙下跪诚惶诚恐道:“额娘息怒,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爷决计不是这种人啊!”
一直隐身的年婠婠见此情形也只得跟着跪了下来,附和着喊了声“额娘息怒”。
“哼,本宫还能冤枉了他不成?”发完了火,德妃忽而话锋一转,面露苦楚道:“本宫并非那不明事理之人,此事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欠的也是国库的银子,该还自然应当还。”
这么一找补,连丁点儿可指摘的地方都没了。
接下来才是正题,“只是家里不比那些世家大族底子丰厚,整整三十万两银子上哪儿能说拿就拿得出来啊?便是变卖家当也需要时间是不是?如何就非要逼紧到这个地步?多给点时间怎么就不成了?”
三十万两确实是一笔巨款,估摸着朝堂上下也没几个胃口这样大的了。
若是旁人家说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勉强还能信几分,可乌雅家?
年婠婠还清楚地记得昨夜四爷在她耳边的冷笑,以及那咬牙切齿恨不能吃人的架势。
别看这些包衣干的都是那伺候人的活儿,大多达官显贵都没个正眼瞧他们的,只觉他们都不过是奴才秧子罢了,是不值一提的下等人。
可事实上,大清打从入关以来便将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的内务都交给了这些包衣家族,且还是全然信任几乎毫无保留的。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下来,这些包衣家族在宫里的关系势力可谓盘根错节发展迅速,从中捞取的油水更是常人不能想象。
毕竟那可是连贡品都敢私自截留的硕鼠,一个鸡蛋报一两银子算什么?
毫不夸张地说,大清这上上下下所有人里头,谁穷都穷不到这些包衣家族,看似不起眼的包衣奴才,保不齐那家里的府邸比一品大员还豪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