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时孱弱,落了病症,这些年一直在治,已经好很多了。”
明樱说:“只是受不得寒。”
所以上次在离郡山抄经书,是当真伤了她根本,回来后她也一直在喝药,可身体伤了便是伤了,哪里那么容易好。
闳肆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屋内仅也点了几根火烛,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为何不愿嫁?”
方才她睡着的时候,发了许多梦魇,似乎很害怕很可怜,梦中竟喊了他的名字,求他帮她。
这又是怎样的执念,闳肆一直在想。
明樱抬眼,眼里澄澈干净,她笑了笑,回答说:“我的婚事,要我自己喜欢,自己愿意,那应该是纯粹的,欢喜的,没有任何人会干涉。”
“您说您没有去过次坞,如果哪一天有机会,一定要回去看一看,我宁愿一辈子简单的活在次坞,也不想被当做棋子卷进别人的纷争里,成为一把可供利用的刀。”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对闳肆说出她心里的话,是她简单的,没有任何杂念的心愿。
闳肆以为,她会说不喜欢奚以,或者有另外心悦之人,却唯独没有想过,是因为自由。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中干净的像一汪清泉,澄澈简单。
闳肆心里有触动。
他又说道:“抱歉。”
“你手上的伤……”
明樱顺着他目光往下,看到自己手腕,也吓了一跳。
今晨时还没有淤青的这么厉害。
“我给你带了药。”闳肆从腰间拿出瓷罐,打开是白玉般的药膏,散发着淡淡香味。
闳肆把药放在床边,然后他起身,背过了身。
明樱拿起罐子闻了闻。
很好闻的山茶花味道,她眼里不禁含了笑,很是喜欢这味道,涂在身上冰冰凉凉的,也很舒服。
刚涂了一只手,瓷罐从她手里掉落。
闳肆闻声回头。
“我——”明樱手力发虚,一时没拿稳,她心虚的看向闳肆。
闳肆看了看掉落的药膏,又看向她手腕,虽觉不妥,他还是试探询问道:“我帮你?”
明樱皱眉,稍顿后,听话的回答道:“好。”
闳肆俯身将瓷罐捡起。
他指尖和药膏一样冰凉,触在她手腕皮肤上,动作放得很轻,像碰到怕会碎的豆腐,闳肆凝神,所有不曾有过的温柔,全在他指尖。
明樱低头看着他的手指,指节削瘦,圆润的指甲是莹白色,他垂眼时浑身都是柔意,周身安静的只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明樱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她想现在时辰很晚了,除夕,是不是已经过了。
“闳肆,新年来了。”她柔声唤了他的名字。
明樱笑了起来,处境都这样了她还在笑,很轻很轻的说:“愿您来年长喜乐,多康健。”
除夕也是一年里很重要的节日,她知道闳肆大概都不过这些节日,可明樱觉得,祝福很重要。
他指腹还触在她手上,动作停下,他抬眼看她,眉间清丽,病气过后唇色嫣红,眼里有被揉碎的亮光,他想起一些荒唐的画面,喉间微不可闻的滚动。
她分明在很认真的祝福他。
闳肆没有抬眼,只是默默收了手,将瓷罐放到一边盖上,低头淡淡的问:“想吃什么?”
她今天应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酥糕。”明樱想了想,说:“从望山回来路上给您吃的那个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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