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园丁模样的人告知他,杨庄外园开放供人观赏,内园是园林主人的私人领域,禁止入内。
原来这里是私家园林。
别人的地盘不好生事,姜青屿转动轮椅,不死心地问:“今天有客人进去过么?”
那人笑笑,“园主接待的贵客自然可以任意进出。”
又是贵客。
应该是二叔说的朋友,总不会是迟玉挽。
倒不是他不贵,迟玉挽也是一幅清贵公子模样,实在是太过柔弱漂亮,让人觉得近在咫尺,生生削弱了他的遥不可及,令人蠢蠢欲动妄图染指。
这还是病容,气色苍白也遮不住的美。
要是正值风华意气,不知道要害了多少痴心人。
胡乱想了一通,姜青屿后知后觉。
所以……迟玉挽不在园内,自己被摆了一道?
被戏耍了。
顿时,姜青屿意兴索然。按理说,直冲胸腔的怒火一触即发符合他的正常反应。
然而现在的感觉更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兴致浇了个干净。
也不一定被放鸽子,姜青屿冷静找补。
迟玉挽说周一,但没说具体时间,
姜青屿决心再给迟玉挽一次机会。他挪动到一个临湖小筑里,无趣看鸟和荷塘游动的金鱼。
看到最后,烟瘾犯了。
迟玉挽呢?还不来?
外头有他这么上赶着的金主么?
颜面扫地了。
雨未停,迟玉挽待在会客厅,一时半刻走不脱身。
隔了不久,进来一位穿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伯伯,替他把茶换成一碗姜汤。
“盛江天气多变,换季气温骤降,贵客别来这一趟伤风受冻,得不偿失。”
杨庄湿冷,迟玉挽手脚冰凉,寒意直直往骨头缝里钻,只能依靠热汤汲取一点温暖。
老伯笑吟吟,“我家先生的父亲和您的父亲从前相交甚笃,不用忧心,先生会帮你的。”
迟玉挽看着碗里漂浮的姜沫,抬起头,低低地问:“我父亲?”
“是,您的父亲,林璋先生。”
迟玉挽否认:“不,不是。他是我的师父。”
老伯显出很是奇怪的神情,“怎么会不是呢,林璋先生之前来信,信中总提你是他相依为命的血脉亲人。”
一枚石子丢进了水里,砰地轻响,涟漪向外扩散,撩动心扉。
迟玉挽瘦削优美的身躯被衬衣包裹住,他的面容平静,眼底映出淡淡的微光,是一种近乎脆弱的疑惑和迷茫。
老伯拿来封存多年的陈旧书信,里面夹了一张泛黄相片。
是少年初长的迟玉挽。
“你看,这张照片分明是你。”虽然现在抽条长大了,这样出色的无双相貌,错认不得。
相片留白处写了几行字,字迹模糊,依稀可以辨认。
林璋跟旧友介绍他的儿子叫玉挽,乳名小七。
又说他涉世未深,弱不胜衣。
收笔一句:[日后托您照拂,感激不尽。]
诸如此类的话,信里写了很多,寥寥数笔,情真意切。
林璋对待玉挽十分严厉,动辄罚他抄字。说“罚”并非“罚”,小玉有时写累了,林璋会小心抱起昏睡过去的孩童去休息。
他信中只字不提如何教养玉挽,像是从没在意过他是否勤勉聪慧,给友人寄信的林璋是迟玉挽不曾见过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