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玉挽臂间抱了书本,眼色疑问,“夏先生?”
“小迟先生……”
喊到半途,夏逢山硬生生转了个称呼,抬起手里四四方方的箱子,“迟先生,我刚好路过,给你稍点东西。”
初识过后,他一派自然地称呼他小迟先生,自从知道了迟玉挽是海大的校聘教授,那个“小”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尽管他生了一张无比年轻的脸。
不仅如此,现在再跟他面对面说话,凭空矮了他一截似的。
不承认也难,迟玉挽的学识的确令他高看一眼。
夏逢山暗自亏心,他自己也是一路受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有时候就是太世故圆滑了些。
瞧人家迟先生,总是温和有礼地叫他夏先生,也没倚仗和楚总的关系,对他这个助理一口一个小夏不是?
迟玉挽不知他心中所想,踱步上前解锁开门,回首轻笑,“先进来吧。”
窗外暮色浓郁,身后的客厅未开灯,光线昏暗朦胧,他扶在门边,侧影隐于半明半昧,腰身线条柔和流畅,细得一只手就能折断。
居然就这样毫不设防邀人进家门。
夏逢山被蛊惑了一般,不受控地挪动脚步,情不自禁浮想联翩。
直到迟玉挽进屋亮了灯,脑中闪过一张冷淡沉稳的面庞,他忙定了定神。
夏特助心里扼腕叹息,美色着实误事。
他连忙把手里提的东西搁到茶几上,似乎有几分难以启齿,恭谨低下头,“迟先生看看……看喜不喜欢?”
夏逢山稍来的东西是一盒医药箱。
打开盒盖,里头整整齐齐排了两摞码好的药物,东西齐全,体温计、消毒酒精、创可贴、还有治疗伤风感冒和解热镇痛的药,冲剂胶囊都有。
迟玉挽安静下来,神色不辨喜悲,不置一词。
他一刻没回答说收不收,夏逢山神经就一刻是绷紧的。
夏特助汗颜。
楚总不露面,苦差事偏交给他来办。
头一回提着药上门送礼,怎么瞧怎么不合适。得亏迟先生性子好,换个不讲理的,该将他扫地出门了。
这不是咒人家生病吗?
迟玉挽眉目低垂,脸上带着一贯平和的笑意,低道:
“夏助理,请楚先生上来坐坐吧。”
“……”
夏逢山面色一僵。
他早知道老板等在楼下?楚总来之前不是特意换了辆车?
……
车厢后座,暗色里的楚辙舟眉稍蹙紧,“他让我上去?”
夏逢山:“是的,楚总。”
楚总现在真活像犯了错事被妻子赶出家门,不敢进屋的丈夫。
楚辙舟屈指轻扣,下了车,发话:
“你可以下班了。”
进屋时,迟玉挽站在厨房流理台前煮茶,周身被温暖的橘色灯光笼罩,恬淡静谧。
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视线落在青年漂亮柔和的侧脸,立在玄关边许久未动。
楚辙舟小半生活得像一台工作机器,从不觉得累,此刻见到迟玉挽,见他安宁柔和的身影,竟然感到一阵久违的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