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透过窗户,凝眸注视窗外高大碧绿的枝叶,有些出了神,
渡安潭没有医院,也不种榆树。
耳边传来轻微的窸窣摩擦声,脚步由远及近,有人推门进来。
“迟先生,你醒了?”
迟玉挽转动脖颈,循声投去视线。
他半倚半靠在病床前,人很清瘦,唇色淡白,气度温文平和,轻轻抬起眸,叫人移不开眼。
夏逢山结结实实怔住了。
昨夜他从洗胃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脑袋陷在枕头里,楚总挡在他身前,没机会看清这人的脸。
漂亮得有些不像话了。
夏逢山眼中遮不住的惊艳,嘶了一声,旋即收敛住外露的情绪。
“迟先生你好,我是楚辙舟楚总的助理,叫夏逢山。”
稍一顿,夏特助觑他的脸色,出于私心,补充道:“我们先前通过一次电话,迟先生还记得吗?”
迟玉挽神色有些疲倦,微点了头,“夏先生。”
夏逢山跟他解释,楚辙舟昨晚留在这里陪了一夜,清早赶去公司开会。
“迟先生要再留院观察半天,天黑之前,楚总会送你回家。”
迟玉挽身子骨太弱,身体情况不耐受,到底没办法接受洗胃治疗,医生替他清理补液,开了一些治疗的药物。
幸好他摄入不算多,楚辙舟也处理得当。医生说,见手青只是引子,归根结底是心病。
夏逢山按照楚辙舟教的说辞,详略得当传递着老板的意思。
迟玉挽安静听着,礼貌道谢。
话说完了,夏逢山还想再多留片刻,想了想顶头上司,最后秉持着严谨的职业作风,客客气气退出病房,守在外面。
到了中午,楚辙舟赶到医院,隔着病房玻璃窗朝里望。
迟玉挽侧卧在床,头偏向靠窗一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他吃了没有?”
夏逢山刚从病房出来,端了连盖子都没打开的餐盒,一脸为难,“我听医生的嘱咐,特意准备了容易消化的流食,不过迟先生胃口好像不太好。”
他在工作中能八面玲珑地应酬,不知怎么,到了迟先生面前,突然就变得无计可施了。
迟玉挽脾性温和柔顺,偏生外表瞧着格外精致脆弱,面对他,端不起架子,也忍不下心,软的硬的都不好使。
楚辙舟点了点头,伸手,“给我。”
他端了一碗温牛奶和鸡蛋糕,放轻脚步走进去。
身后的夏逢山贴心地替老板关上门。
他是给楚大老板当差的,没想过有一天还能看见楚总给别人当差。
病房里,迟玉挽输着营养液,左手扎了针,皮肤四周泛起淡淡的青色。
楚辙舟将输液管流速调慢。
感受到眼前有黑影压下来,迟玉挽睫毛微微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乌黑剔透的水眸被长睫半遮半掩着,瞧不真切。
没等楚辙舟说话,他先轻轻开了口。
“谢谢楚先生。”只有迟玉挽自己知道他为什么要言谢。
楚辙舟除去工作,平时生活少言寡语,对着迟玉挽已经能算话多了,迟玉挽也习惯默默无言。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多,相处时总有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好比现在。
楚辙舟端碗坐到床边。
谢他什么呢,他真做了一回土匪。明知道他心结未解,不过问他的意愿,强行把人带出了渡安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