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弟弟与面前青年的关系看上去并不正当,可楚明泽喜欢迟玉挽是不争的事实,喜欢到临死都放心不下。
楚辙舟默然思索,迟玉挽对楚明泽似乎也并不是没有情意。他性情柔和,大悲大喜的情绪不善外露,得知恋人死讯时他有意压抑自己也属人之常情。
楚辙舟履行着对楚明泽临终前承诺过的责任,他不希望迟玉挽消耗身体。
迟玉挽胃口不佳,又不想辜负楚辙舟的功夫和好心,于是用勺子舀了舀清汤,慢慢地喝着。
慢条斯理吃了半天,碗里的面一点没见少。
楚辙舟绷直了身体,眉宇紧攒,最终什么也没说,不再管他。
“你……”
“你……”
静默过后,两人恰巧同时开口。
迟玉挽终于寻着机会放下汤匙,心间稍松了口气,问道:“楚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他喝完热汤,原本苍白的嘴唇变得红润水嫩了些。
楚辙舟目光停留刹那,很快移开。
“你之前联系我,有什么事情。”
男人神情板正,语气也很肃然。
说话间,脑海里划过一瞬烟火似的念头。他直接找夏逢山,有些话也许不方便讲,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私人号码。
怕他难为情,楚辙舟主动切入话题,隐晦道:“如果你住在这里不得清静,我可以帮忙。”
迟玉挽摇了摇头,笑道:“谢谢楚先生关心,我住在这里一切都好。”
楚辙舟几乎挑明了说:“你一个人独居,每天要接待不少到访的'顾客',不会困扰?”
迟玉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认真答复:“不会。”
楚先生来时途中应该是听说了一些闲话,误会了什么。
渡安潭民风淳朴,那些抓耳挠腮来看自己的人没有恶意,瞧着也很可爱,对他算不得困扰。
迟玉挽里里外外没半点攻击性,他一身无害温柔的气息也让镇民们对他的“唾弃”不至于到讨嫌的程度。
渡安潭的叔婶们虽然私下议论时对他颇有微词,但对他的可怜可惜是大于瞧不起的。
楚辙舟社会阅历丰富,善于通过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识人,他盯着迟玉挽瞧了又瞧,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迟玉挽在渡安潭的风评并不好,镇上应该传遍了,他是一个被包养的见不得光的男人,可是哪有被包养的情人会过这种寒苦的生活。
楚辙舟仅凭刚才和阿梨的一面就把迟玉挽的尴尬处境猜出个七七八八,既是游离在这座朴素小城之外的不被承认的存在,也是镇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么他呢,难道感知不到这些男女老少对自己的恶意吗?
楚辙舟觉出事情棘手,迟玉挽太过温顺可欺,没有一点棱角,任凭别人捏扁揉圆。
他试着委婉引导他表达自己,“两年时间,没有苦过的时候么?”
迟玉挽眼里一闪而过真切的不解,“不苦。”
“你不是烟洲人吧。”
“嗯。”
“刚搬来这里,会被排外吗?”
“没有。”
“邻居对你好吗?”
“好。”
楚辙舟停顿几秒,追问:“好在哪里?”
迟玉挽由衷地说了很多,语调慢腾腾的,神情恬淡宁静。
周边邻居的婶子们时不时会送些家养特产给他尝鲜,见他面露病色会告诫他注意身体,提醒他梅雨季要来了做好防潮。
楚辙舟静静聆听,丝毫不为所动,“还有吗,还是、就这些?”
迟玉挽难得懵懂。
这些,是质朴可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