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泽微亦皱眉起身,在庭院内踱了几步。
如果陈松雪所言没有夸大的成分,他能肯定这的确是妖物的手笔。
但九洲大阵同时镇压了灵气和魔气的滋生,不论是人魔妖类,均无法汲取法力发动术法。
倘若境界高深,倒是可以如他这般,靠提前封存的灵力偶尔用些小法诀。
那些半步成仙的妖祖们无一不是德高望重,怎可能费尽心思又不辞万里跑来九洲地界,只为抓几个凡人吸取精气。
干枯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临近冬季,草木都变得光秃,唯有庭院两旁的雪松还郁郁苍苍。
洛泽微在眼前的苍天松柏下站定,脑海中灵光乍现。
不对,大师兄在闭死关前曾提及过,有几类术法是可以在九洲结界内自如使用的!
但距离师兄闭关已过了数百年,那段对话被埋没在漫长记忆里,一时半刻只能想起模糊的只字片语。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文华殿方向忽地传来一阵喧闹。
洛泽微思绪中断,一扭头谢璟和陈松雪两人也从偏殿里出来。
“元远,去打听一下。”谢璟道。
老公公办事很是麻利,不一会便气喘吁吁地小跑回来。
“殿下,恭亲王府的小世子突然发疯了,老奴赶过去时人已经昏迷不醒,正在请太医。”
谢璟:“可有问清世子发疯的症状?”
元远古怪地看眼洛泽微,迟疑道:“听说世子晕过去前,曾大声嚷嚷有鬼魂向他索命呢。”
洛泽微淡淡地帮他补完后半句:“且那鬼同贫道很像。”
陈松雪同谢璟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眸中讶异。
洛泽微足不出户,除了早朝外,几乎是慈庆宫和太极宫两点一线,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松雪面上不显,看着洛泽微的目光却流露几分警惕。
谢璟比起陈松雪,则是多了层担忧。
世上没有人愿同邪祟扯上关系的,倘若这厉鬼真的存在,会危及到洛泽微的性命吗?
望着洛泽微单薄的肩头,谢璟不由自主地大声说:“疯子的臆想怎可当真。”当洛泽微困惑地看过来,他又沉了脸,冷冷地解释,“本宫不喜怪力乱神之说,尤其是你们这些方士的神神叨叨。”
洛泽微看眼他脖颈处可疑的红晕,垂眸道:“殿下勿要掉以轻心,这妖风恐怕不止冲贫道而来。”
他前脚刚在奉天殿前拒绝了褚成,晟都便有了国师是妖魅的传言。
张太医的死、文华殿学子的疯病,则让这个谣言更深入人心。
但褚家只是凡人氏族,不可能有操控鬼魂的手段。
应当还有更深的势力正藏在晟都这张错综复杂的大网后,向他们虎视眈眈。
元远也劝道:“殿下,听说张太医在狱里,也经常念叨国师。这祸事,怕是真的要赖在国师头上了。”
谢璟骤然阴沉了脸,斥道:”元远,你若管不住这张嘴皮,就找根线把它缝上!“
老公公苦哈哈地给了自己一记耳刮子:“是老奴多嘴了,殿下息怒。”
短暂沉默后,陈松雪行礼告辞:“出了这么大的事,松雪须得回文华殿看看世子情况,便不多叨扰了。”末了他塞给谢璟一把符箓,“这是一位仙长送来的黄符,陈府贴过后暂时没有受妖物侵袭,殿下可随身带些,图个安心也好。”
目送陈家公子远去,谢璟心事重重回到殿内,便看到洛泽微已端坐于讲案后,不紧不慢地翻看经卷。
谢璟看了须臾,只觉有股气堵在胸腔里,憋闷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