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白岁绕着小区外的围墙走了一圈,路上总算遇到了零星两个经过的路人,打听一番后基本确定了,整个小区,包括小区门口的福苑广场,现在都已经被划进了拆迁的范围。

广场虽然没有被围墙拦着,但地皮已经出售给了私人公司,没有了政府的基础维护,加上小区里的住户都已经搬走,附近渐渐没了人气,就连白岁小时候常去的那家小超市都关门了,这片区域没几个月就凋落成了现在的样子。

白岁一直觉得,从自己扔掉霍廷严的那枚结婚戒指开始,亚马逊的蝴蝶就已经扇动了翅膀,只是他一直以为之后连锁反应的波及范围不过在他和霍廷严、闵修白三个人之间,万万没想到会传到这么远的地方。

牵扯到市政规划、地皮买卖这一个层级的时间,已经不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舞蹈学院应届毕业生可以随便打听到的范畴了,如果真的想要知道些内幕消息,现在最快的办法只有去找霍廷严。

但那是不可能的。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反正爸妈都已经不在了,那个家也可以只留在自己的回忆里就好——

好不容易才彻底撇清关系,为了躲着霍廷严,白岁这几天连自己住的地方都不爱回去,他不会为了那一点念想,再跑去跟霍廷严发生什么牵扯。

他相信就算父母还在世,也会更希望他能过好眼前的生活。

理智上,他很快开解了自己,但他不是霍廷严那样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情绪上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当他打听清楚状况,重新走回福苑广场的中心,天已经黑尽了,原本绚烂多彩的小镇在他的眼前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

他站在静默无人的广场上,缓缓举起双手,感受着晚风穿过指缝的感觉,突然想起,这里,曾经也是他的舞台——

是他人生的初舞台。

那年他六岁,虽然刚刚上小学,但是练舞已经有三年多了,而他的第一次演出,就是在这片广场上。

当时学校里的一个小女孩摔跤磕花了脸,而他又刚好长得秀气漂亮,不止唇红齿白,像个小姑娘似的,而且还会跳舞,便被老师拉上替补了那个小女孩的位置,牵着班上其他女同学的手,在广场跳了一支天鹅湖。

那会的他自然是立不起脚尖的,更不懂什么舞蹈技巧,但好在也没有人会和一群六岁的孩子计较。

白岁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跳得能有多傻了,只记得在爸妈珍藏的照片里,他穿着白色的小裙子,眉心点着一个大大的红点,明明缺了一颗门牙了,还是笑得一脸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