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徐嘉平嫌弃地白了白岁一眼,“你严肃一点!”
“我没闹啊。”白岁表情还是很放松,但声音的确正经了不少,“以前不是你总劝我,说我跟霍廷严不是一路人,现在这样,不好吗?”
看着一脸轻松却无比认真的发小,徐嘉平第一次开始相信——
这次,白岁和霍廷严,好像是真的结束了。
“嘁——”他也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调侃道:“好是好啊,我就是心疼那些钱!”
“你要真能放下霍廷严,那就是一份年薪三百万的‘工作’呢,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去?”
一年三百万,也是合约里的内容,但白岁当初也没有细看过。
当时他只求能补上已经欠了许久的医药费,好让母亲可以继续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因为那会家里的房子已经被卖掉了,如果母亲再因为交不起相关费用而被医院赶出来,那他都不知道自己带着生病的妈妈,还可以去哪里。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不管霍廷严之前如何伤害过自己,昨天在医院的时候,他都还是不希望对方真的出事。
父母从小就教育他,做人要善良,要懂得感恩。
霍廷严对他或许没有过感情,但起码是有过恩情的。
虽然母亲最终还是在白岁签下那纸“合约”的一年多之后因病离世,但因为有霍廷严,起码她没有受什么罪,是躺在干净明亮的私人病房里,安安静静、体体面面离开的。
当时白岁就陪在母亲的身边,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徐嘉平得知他和霍廷严在结婚后的“零花钱”会在这笔“工资”后面多加一个零,会不会现在就捶胸顿足地让他去把“老板”追回来。
“走了——”
不想沉湎在过去的回忆里,白岁也没有再说什么,随手拎起放在门口的双肩包,开门走出了公寓。
去菜场买好了食材和一些必备的调料后,等他再回到家里,徐嘉平已经在打包着地上的杂物了。
他这个发小平时看着不太正经,但做起事来还是踏实的。
一开始他只是准备先把霍廷严的东西打包寄走,省得放在屋里碍眼,余下的等以后再慢慢收拾就好,但现在有徐嘉平帮忙,他便想着干脆一次性都整理完,省得之后忙起来顾不上。
不过这套房子原本是他精心“打造”的,属于他和霍廷严两个人的家,处处都花了心思,一点点往里添了不少东西,现在即使多了个帮手,整理起来也不容易。
等两个人彻底收拾完,外面太阳都快下山了。
上门的快递小哥说今天太晚了,东西要明天才能送去,白岁也没介意,在门口跟小哥称重、填单子,一顿忙活下来再进屋,发现徐嘉平已经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没有打扰,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也就一个来小时,家常的三菜一汤便上了桌。
不等白岁来喊,沙发上的徐嘉平闻着味就已经醒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顺着香味摸到饭桌边上,白岁正好在厨房盛汤,也没人能回答他。
不过他跟白岁可没什么好客气的,坐上桌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而这时白岁也正好端着一锅丝瓜排骨汤走出了厨房。
徐嘉平听到动静抬头,刚夹的一筷子番茄炒蛋愣是忘了往嘴里送。
“这……”他指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
白岁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坐下,刚拿起一旁的空碗正准备盛汤,就听对面的徐嘉平连声音都结巴了。
“可、可你是……什、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起先白岁说出门买菜,徐嘉平还以为他只是去买点烤鸭糟鹅之类的熟食,或是超市里用微波炉、空气炸锅就能轻松料理的半成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刚才对着面前这一桌子饭菜,徐嘉平都只以为是白岁刚点的外卖。
一直到他看见白岁端着刚出锅的热汤走出厨房,才终于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当然,白岁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
按照现在的时间点,他的厨艺应该还停留在煮泡面时想往里加个鸡蛋都会煎糊的水平。
下厨的事,都是他在和霍廷严结婚以后才开始学的。
霍廷严的确挑剔,但也从来不会开口要求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况且霍氏家大业大,想要什么样的厨子没有呢?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厨房小白,当初为了学做饭,白岁不知道被切了多少次手,又被热油烫了多少个泡,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这点事情——
究竟是为了讨好霍廷严,还是单纯希望能为那个家做些什么,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只能靠厨房里那一亩三分地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了呢?
当年莘城舞蹈学院招生,全国几万人报名,但只有几百个录取名额,录取率还不到百分之五;而芭蕾舞系在白岁这一届更是只招了二十一个新生,说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也一点都不过分。
他是那一届新生中的佼佼者,打败了好几万人,以文化课和专业课双料第一的成绩入学,一路拿满全额奖学金,在毕业汇演中首席领舞,又以优秀学生代表的身份顺利毕业。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竟然弄丢了曾经那个那么优秀、骄傲的自己,变得只会围着灶台转……
在这一瞬间,白岁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才叫“恍如隔世”。
他把盛好的排骨汤推到一脸震惊的徐嘉平面前,随口敷衍道:“我刚对着菜谱学的。”
“你以前也从来都不会帮人盛汤夹菜什么的……”徐嘉平低头看着面前的排骨丝瓜汤,小声嘀咕道:“现在还学会照顾人了……”
说着,他的肚子突然很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两声。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