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啊?”
见霍廷严走了好一会了,徐嘉平还愣原地发呆,白岁便随口问道:“今天有没有安排?”
徐嘉平脑子有点懵,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没啊……”
“周末诶,我不休息,人家甲方爸爸也没空啊。”说罢他还不忘吐槽道:“上吊也得喘口气……”
“那正好——”两个人互怼十几二十年早就已经习惯了,白岁也没往心里去,甚至还笑眯眯地拍了拍徐嘉平的肩膀,“你这个‘壮劳力’,今天我就征用了。”
他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客厅和脚边的纸箱,“早点收拾完了,早点休息。”
“明天我还要去舞蹈团面试的。”
如果说在刚才跟霍廷严的照面里,白岁表现得还不够激烈、决绝,那现在面试的事就算是彻底惊到徐嘉平了。
“你、你真……想好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大概就在这两三个月,白岁一直都在纠结,既担心自己和霍廷严的关系会随着合约到期一道结束,又有些舍不得练了十几二十年的舞蹈。
因为继续跟霍廷严在一起,他势必是要离开舞台的。
徐嘉平总是劝他,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自己吃饭的本事丢了,但之前的白岁一直不置可否。
其实霍廷严倒是没有明确提出过让白岁放弃舞台的要求,甚至每次准备来学校,都会提前问他有没有空;可一旦他因为演出去了外地,赶不回来,都能感受到霍廷严的情绪有些微妙的变化。
霍廷严的好恶从来都不会直白地说出来,以前白岁总会觉得这是霍廷严的涵养,是对他的尊重,是不想给他压力。
所以他觉得自己也该懂事些,不能让霍廷严失望。
上辈子,当霍廷严将那枚结婚戒指套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他就彻底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仅剩的那点纠结也完全没有了,不需要霍廷严提起,他就主动放弃了舞台和自己事业,甘愿当起了霍总背后的男人。
不过以后……
再也不会了。
“还不够明显吗?”白岁踢了脚地上的纸箱。
所有和霍廷严有关的东西,都会被他从这屋子里清出去。
“可是……”徐嘉平小声嘀咕道:“这套房子……”
“是我的啊。”白岁一脸云淡风轻地答道。
这套房子买的时候就登记在了他的名下,原本也是“合约”里的一部分赠与。
当年在合约上签字时,他没有选择,也顾不上细看,昨晚回来后还特意翻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他不止又看了一遍合同,还把自己以前参加比赛获奖的证书,和一些演出的视频资料全都整理了出来,发给了自己在大学里做系主任的导师——
也就是之前闵修白的老师。
他们共同的老师姓秦,已经五十多岁了,是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虽然无法再登台,但秦老师在国内芭蕾舞圈子里的资历很老,人脉也广,是市里好几个大舞蹈团的编舞和特聘指导。
她一直很器重白岁,早几个月就一直催促着自己的爱徒整理好资料交给他,想推荐白岁进几个大舞蹈团累积一些资历和演出经验。
只不过那时候白岁还纠结着霍廷严的事,一直拖着没有实际动作。
昨晚他跑回家后就连夜整理好简历给秦老师发了过去,没想到老师一大清早起床就看到了邮件,很快回复他会去帮忙联系,让他做好准备,可能明天工作日一到就会安排面试。
也就是在屋里翻箱倒柜找自己当初的获奖证书时,看到这家里到处都是霍廷严的东西,白岁觉得碍眼,这才想着干脆收拾了,再找个同城快递给霍廷严寄过去——
也算是他彻底告别过去,开始全新生活的一场仪式了。
他是想过跟霍廷严好聚好散,但关于房子的事,他也不想跟霍廷严假装什么清高。
装清高,是为了给对方留一个清高的好印象,但是现在的他完全不介意霍廷严会怎么看自己。
不算上辈子的九年时间和他的一条命,这辈子他也已经给霍廷严当了两年的替身,这套房子是他应得的“工资”——
又或者说,叫精神损失费。
谈恋爱才讲究个不拖不欠,既然霍廷严拿他当替身,那他拿霍廷严当“老板”自然也合情合理。
合同里白纸黑字都写着呢,他和霍廷严都签了字。
他没什么心理负担。
“帮不帮忙啊?”看着目瞪口呆的发小,他也调侃了一句:“不帮忙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收拾。”
“说什么呢!”徐嘉平闻言拱了拱鼻子,“这么多年兄弟,你开口我什么时候拒绝过?嘁——”
“放心吧,也不让你白忙活。”说话间白岁已经进屋准备换衣服了,“你先随便收拾着,我出去买点菜回来。”
“今天你在这儿帮忙,吃喝我肯定全包了!”
说完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已经准备好接受发小的吐槽了。
按他对徐嘉平的了解,这会要么是吐槽他抠门,两顿饭就想把自己打发了,要么就是该开始点菜了;如果不是口条不允许,徐嘉平能把相声“报菜名”的贯口整个都来一遍。
但直到白岁换好衣服也没听到客厅里有任何动静,屋外安静得他都怀疑徐嘉平是不是已经走了。
他推开卧室的大门,看见发小还是站在一开始的地方,一动不动的,怔怔地低着头发呆。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徐嘉平低着头喃喃道:“我就是觉得……这两天……”
“你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你现在才像换了个人。”
看着自己一向嘻嘻哈哈的发小突然深沉了起来,白岁巧妙地把这句话还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