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霍廷严从不对他说一个“不”字,他们结婚七年都没有吵过架,一直都是旁人眼中的模范夫夫。
又有几对情侣或恋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呢?
只可惜,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喜欢”,那些霍廷严对他的“好”,都不过只是他用自己的懂事乖巧,妥帖顺服,不断妥协,和委屈求全换来的。
曾经,他以为霍廷严的那些默不作声,都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和隐忍,不想当面反驳他,造成两人之间的争吵和矛盾。
但是看吧——
只要他说出让霍廷严不那么满意的答案,对方还是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着他改口。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不打算再妥协了。
他的右手还是搭在腰间的链子上,五指缓缓收紧,然后小臂突然发力——
“啪!”
一声脆响后,他竟直直扯断了那根腰链。
他微微仰起下巴,并不刻意,但也丝毫没有掩饰眼底那种芭蕾舞者特有的孤傲,冷冷地与霍廷严错愕的眼神四目相接。
“很不喜欢。”他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就看见霍廷严缓缓挪开了眼。
印象中,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霍廷严好像在躲避谁的眼神。
“听他们说,下午,你扔掉了那枚戒指——”霍廷严低声问道:“也是因为不喜欢?”
“……听他们说?”
白岁脱口而出重复了一遍霍廷严的话,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重点。
霍廷严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没有再装傻,因为下午的事,他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了。
计划表中,下午的时间是全部空出来留给白岁的,他会去学校向白岁求婚,然后带对方去自己提前包下的那家,两人第一次跨年的空中餐厅喝杯咖啡,在最高处安静地俯瞰莘城的海景。
晚上他还安排了饭局,只叫了几个自己最亲近的朋友;虽然之前也有过接触,但毕竟都要结婚了,他准备正式一点介绍白岁给大家认识。
后来因为突然坠湖的意外,计划表上后续的安排肯定都已经作罢,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去了学校的。
他发了消息给白岁,约对方在湖边的第二棵香樟树下见面。
白岁很快就来了,他也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求婚戒指,只是在那之后的记忆就好像被完全抹去了似的,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白岁收到戒指后的反应,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落水。
据说他是自己跳下去的,但这明显不合常理。
至于落水之后的事情,因为已经陷入昏迷,他自然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好在他求婚时,司机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目睹了全过程,所以也在第一时间将他送到了医院。
所有那些他已经不记得了的东西,都是刚才来学校的路上,司机告诉他的。
“你全都不记得了?”白岁问道。
这就是霍廷严头部创伤的后遗症吗?
霍廷严不记得他扔掉了结婚戒指,也不记得自己曾被他狠狠拒绝过,这好像是上天在给他机会,暗示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可惜,这个机会,现在的白岁已经不想要了。
“霍廷严——”
他高高举起手中已经被扯断的腰链,上前两步,递到霍廷严的面前。
“如果你已经不记得了,那我就再清清楚楚地跟你说一遍——”
“戒指就是我扔掉的,因为我不想跟你结婚。”
说着他轻轻松开了手。
哗啦啦——
链子掉在了教室里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动,落进这个静谧的夜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霍廷严低头,看着掉在自己脚边的腰链,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白岁的声音冷冷道:“正好‘合约’也快到期了——”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白岁躬身捡起地上的双肩包,敷衍地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其实说来好笑,上辈子他就像是一颗卫星,只知道围着霍廷严转,但现在才重生刚不到一天,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扔下霍廷严走掉了。
感觉好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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