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城正街,牧封川从西岔道拐入,匀速步行十来米。
前方,数十步远处,牧封云的背影也缓缓前行。
几个呼吸后,牧封云左拐,身影消失在这条街,牧封川继续笔直向前,没有停顿,也没有加速,仿佛刚才一眼不过错觉。
他穿过街道,回到家,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册子,记上一行字。
仔细看,册子上满满都是类似的记载,内容十分简单,大约全是某时某地,转向何方位,要是被不知情者看到,只会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在牧封川眼中,却清晰明了,是他多日辛苦获得的成果。
他在跟踪牧封云,不是影视剧中那样,直接尾随,等对方回头,立刻装买东西或者转身,简直把被跟踪者看做傻子。
以他与牧封云的关系,别说跟在后面被发现,就是多照几次面,对方恐怕都心里嘀咕。
若非牧城不大,擦肩而过还算正常,今天这样的巧合,他都会主动避免,不过,看牧封云全程没有回头,说明自己做得隐晦,暂时没有被怀疑。
摩擦指间纸张,把每个尖锐的角搓得柔软起毛,牧封川怔怔注视墙上的一块污迹。
他看似发呆,实际上,脑海正高速运转,把册子上所有文字转化为坐标,以牧城为地图,画出一条属于牧封云的运行线路。
随着线路重复,他眼眸越来越亮。
大部分人过日子其实都是在重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要没有意外,任何人的活动轨迹,必会在一定范围内循环,直到外来力量打破。
牧城这种小地方,尤其如此。
经过他不断的收集,牧封川已经能准确推断出,牧封云某个时间段可能出现的地点,等待与对方“巧遇”。
他就像一个精明的猎手,伏击在猎物必经之处,按捺蠢蠢欲动的爪牙,忍住出手的冲动。
不知道火甲蜥的捕猎模式是否如此,牧封川一笑,妖兽可没有人心复杂,要是像他这般捕猎,只会把自己饿死吧。
索性,他不是靠同类的鲜血维生。
他只为复仇。
眼中闪过一道幽光,牧封川压下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拉出一张更大的空纸,把牧城外,从城北到城西的地形地势全部画出。
根据他这些日子收集来的线索,每隔三日,牧封云必出城一趟,西门出,北门回,牧封川推测,他真正要去的地方应该更靠北,但因某种原因,下意识掩盖自己的目标。
除了设计害自己这件事,还有何事需他如此?
牧封云老了,武学上,他已经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念头。
据牧封川了解,多年前,牧封云便是七品武者,八品以上为高品,地位质变,可近十年,原地踏步,牧封云自己选择放弃,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他已经不会和原主一样,离城日日苦练。
他会如此频繁出城,只有一个可能——火甲蜥。
牧封川视线再次落到自己的手背。
少年愈合能力极好,他身上较浅的伤痕,已经完全痊愈,连手背烧伤,也只一小块皮肤颜色与周围有些区别,那种灼烧疼痛,在记忆里彻底消失,恍然若梦。
不过,只要胸中恶兽一日不愿安静,他就必须让该偿还的血债早日偿还。
从上次牧封云依旧在买安神草可知,他多半也怕被火甲蜥袭击,那么说明,他认为自己活动的地点,有部分与火甲蜥所在重合。
最初也是他发现落单的妖兽。
牧封云为何出城?目的何在?
如果说是火甲蜥所在,难道他想继续上次失败的谋杀?
可既然上次自己侥幸逃脱,凭什么认为下一次不会继续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