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肯定瞒不住这丫头。
彼时他回京遭遇刺杀,侍卫护着他一路逃离。可那些杀手有备而来,源源不断的死士涌上来将他的侍卫拖住,最后他自己也被追杀数十里地。
所幸孟子维带人来了,孟子维出动了京城所有的暗卫,才将他保了回来。
这一次刺杀比往日任何一次更甚,龙椅上那位像是要撕破脸般,居然连皇宫禁军统领都亲自派了过来,也不怕他抓住把柄弹劾。
他伤势颇重,孟子维欲带他去百灵山庄疗伤,但想起跟阿黎的约定,还是回了京城。当时孟子维气极:"京城都是埋伏,你这么进去岂不是找死?"
"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处。"
只要他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京城,就不怕那位再下杀手。
"那你如何进去?守城现在全是禁卫军。""你去联系尹绍歆,他自有法子让我入城。"
入城后,容辞直接回了御马巷,原本想着等伤好了再去见阿黎,殊料她鼻子这般灵,提前来了。“阿黎?”他又唤了声。
阿黎长睫动了动,随即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但下一刻,她猛地惊醒。"容辞哥哥?"阿黎定定望着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是我。"容辞温声道。
可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阿黎眼眶渐渐红起来:“容辞哥哥你这个大骗子!这么大的事为何瞒着我?若不是我认出沈牧,恐怕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不过片刻,泪滴如珍珠似的,扑簌簌地落。
容辞用力坐起。
"你做什么?大夫说你伤重不能动。"阿黎也顾不得难过了,她立即上前摁住他。“阿黎,别哭。”容辞声音有些哑。
她
一哭,他就受不住。阿黎听话,努力忍住心里的难受。
她在静香书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虽未参政,可也懂些朝堂局势。睿王府和天家的宿怨自然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觉得容辞哥哥这些年有多不容易。
他受伤瞒着,以为是为她好吗?
阿黎忍得心口都疼了,哭着说:“容辞哥哥别动了,万一流血了怎么办?”容辞老实躺下去:"好,但阿黎别哭了。"他问:"你何时来的?书院放假了?"
提起这事,阿黎就气。她昨日就来了,可来了之后,发现容辞居然昏迷不醒多日,若不是她过来,想必容辞还要继续瞒着她。
"我从书院请假了。"阿黎说:“昨日来时见你这般,我哪里还有心思去上学?"
"所以……”容辞问:“你守了我一宿?"
阿黎点头:“我不放心,怕你半夜醒来没人照看。”
容辞无奈:"不是还有下人吗?"
“下人哪里照顾得仔细?得我在这看着才行。”阿黎帮他掖好被褥:"“容辞哥哥渴吗?想不想喝水?"
容辞点头:“好。”
阿黎忙出去倒水,银壶一直在炉上煨着,这会儿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她走到床边,服侍容辞小口喝完。之后又问:“容辞哥哥现在饿不饿?我去让人端早膳来。”"不必忙。"容辞拉着她:“你昨夜一宿没睡,先去歇息。”
阿黎气鼓鼓看着他,不肯挪脚。
两人沉默对峙了会,容辞败下阵来:“罢了,你想在这守着就守着吧。但我现在不饿,先去喊大夫来。"
“哎呀!"阿黎一拍脑袋,连忙跑出门:“我都忘这事了。”
过了会大夫提着药箱进来,先是检查了下容辞的伤势,见伤口洇出些血,只好重新帮他上药包扎。
结束后,大夫叮嘱道:“容世子这伤非比寻常,切莫粗心大意,能躺着就尽量不要动才好。”
容辞应声:"好。"
他抬眼,看向大夫身后站着的阿黎。
/>小丫头想看却不敢看,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满是疼惜。
待大夫出门后,他唤她:"阿黎,过来。"
阿黎缓缓挪过去,坐在床边:"容辞哥哥,是不是很疼?"
"不疼。"
“你又骗我,这么重的伤,怎么不疼?”她适才瞧见了,伤口狰狞,皮肉还往外翻,看着就疼得不行。
容辞道:“起初疼,上药后就不疼了。”
然而伤口哪有不疼的?只是容辞忍耐力比常人好。大夫上药时,那股被千万只虫啃噬的滋味非常人能受得住,但因阿黎在,他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他面上毫无破绽,说得也跟真的似的,阿黎信了他。"容辞哥哥快歇息吧,大夫说你得好生休养呢。"”那你呢?"容辞问。
"我就坐这看着你。"
容辞瞧了瞧窗外,现在天色才将将发白,还早。默了默,他说:"上来。"
“什么?”
“阿黎上来睡。”他道:"所幸床宽大,你挤不着我。"
阿黎以前也不是没跟容辞同床睡过,可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她玩累了直接靠在容辞膝上打盹,后来还黏着他一起歇午觉。
虽各自长大,但她跟容辞关系素来亲密,倒也不扭捏。
她立即脱了鞋,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进里头。怕碰着容辞,她连被褥也不敢拉,只浅浅盖了一角。
“容辞哥哥,"才躺下,她就打了个哈欠:“你睡吧,我陪你。”
说完,她脑袋一歪,很快就睡了过去。
过了会,容辞睁眼,静静地盯着少女柔美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