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湖中仙女,理想乡?”麦考夫问道,“我记得你当时可是对此没有太多兴趣,根本不会像我们的邻居家的孩子那样在山林中试图找到四叶草,小妖精的馈赠抑或是蘑菇结界或者潘神的迷宫呢。”
“她说千年以来,他们一直期望着能回到故乡。”福尔摩斯简短地说。
麦考夫当然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她还说什么了,道路上会开满鲜花之类的么?”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是的,她在重复那些睡前故事。”
“肯定比那些睡前故事多一些什么吧。”麦考夫说。
“十三位王同时在位,并且用十三把王钥打开最后的门。”福尔摩斯答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如果性质超过存在,那就会被划入那个世界。”
“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又掰了一块巧克力,断面十分的不平整,“这些事这恐怕就不能归功给警察了。”
“她说过,之后会怎么样么?”麦考夫问道。
“会被装进青铜棺椁,等着虚无缥缈的复活。”福尔摩斯说,他手中的烟燃尽了,变成了雪白的灰烬,掉在了地毯上,和尘埃溶解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圈套。”麦考夫抬起了一根手指,“他们利用人类的好奇心,来寻找一个可以帮助卢纳的人,然后这个人也会被永远封存,甚至从人类的常识之中抹去,变成也许真的有过也许只是故事的男主角一样的存在。”
“人类对他的认识会从真实剥离,将他归于虚构。”麦考夫吐出了几个单词,“他们保全了神秘,也回归了念念不忘的故乡。”
“我就说过,他们活得实在是太久了,”麦考夫,“除却利用自己的性质,利用人类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吧。”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岁月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他半倚在沙发扶手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花样,他抬起了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衬衫领口被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脆弱的脖子,他后仰着头,最终出了口气,“卢纳是终焉。”
“新月是时刻,兔子是繁衍。”他轻声说,“终焉也意味着开始,所以象征着战争与流血的弦月和象征着春天和繁殖的兔子出现在了同一位身上,代表着侵略的五芒星和代表着稳定的六芒星也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我的推断。”他说,“而我凝视她的时候,的确感觉在同时看着深不可测的死亡和变化万千的未来。”
“而她现在对自己的理解,可能还在审视,窥见,结果这一层上,她还没有第二层的能力,所以她并非在位之王,也没法和他们一起做成他们想做的事情。”福尔摩斯分析道,麦考夫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掰着巧克力,将巧克力碾成半融化的,不能再碎的小块。
“在传说之中,终焉总是和审判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这个少女必须能够识别有罪和无罪。”福尔摩斯说,“但是她似乎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
麦考夫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来说,问题已经很简单了吧。”
“要继续走下去么?”他问道。
夏洛克·福尔摩斯静默地闭着眼睛。
他今年二十八岁,要谈被迫凝视死亡和终焉,实在是有点为时过早。
岁月的确是个好东西,他也的确见识到了这群持有无尽岁月的生灵是多么举重若轻地就让人类觉得他们老谋深算,深不可测。
但是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
比方说胸中还有尚未消退的热情。
“其实我倒是有心理准备。”麦考夫的声音幽幽地从对面传了过来,“你开始追查詹姆斯·莫里亚蒂的时候,我就想,大概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你会被他弄死。”
“百分之六十?”夏洛克·福尔摩斯出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