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圣允脑中还残存着一点关于昨晚到家后的记忆,她身上被重新崩开的刀伤已经在回来前就处理好了,只是在雨中泡了一回后感染严重。

她记得自己勉强爬回家,支撑着发软的身体想努力爬上床,却不慎摔在地上,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翻了个身,从床上钩下被子,打算在地上将就一晚。

但她没料到自己跌到地上的声音惊醒了绿莺。

她的房东——那个有着清澈双眼,从未在阴影中摸爬打滚过的象牙塔女孩从外面冲进来,面对状况如此糟糕的姜圣允,什么都没说,但却默默照顾了她一晚上。

现在,姜圣允意识慢慢清醒的脑子已经想起了她昨晚都做了些什么。像她们这样的人原本受过专业训练,绝不会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吐露梦话,只是面对着绿莺,姜圣允太过放松了,她知道自己潜意识将绿莺当做了可以亲近的妹妹,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姜圣允已经为自己轻易交付的信任付出了代价——她昨晚在绿莺面前无法控制地说了母语,尽管只是一些下意识的生活用词,诸如妈妈、我想回家等等。

可问题就在于“姜圣允”这个身份是完全不会讲韩语的,而只要绿莺往外吐露半分,哪怕是无意的,那些原本就在盯着姜圣允的眼睛就会轻易找上门绞杀cia在香港埋伏多年的暗线。

现在,姜圣允坐在餐桌前,眼睛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云吞面,余光却时刻盯死了在厨房忙碌的绿莺。

“姜姐姐你先别吃面,我煲了汤给你,早上吃饭前先喝点汤吧。”

“嗯,好。”姜圣允回答道,肌肉已经悄悄紧绷起来,并且身体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完完全全将椅子坐实,从这个角度更好发力,到时候一旦有任何异动,她往前可以掀翻桌子,往后可以借势翻滚。

全智娴本来就有打戏功底,因此做这些小动作时很漂亮。

但绿莺却对空气中的暗涌毫无察觉。她嘴里咦咦啊啊地端着粥快步过来,把粥放在桌上后立刻揪住自己的耳朵:“好烫好烫,呼呼。”

时漾做出这些动作非常自然毫无违和感,就像是被家里宠溺的孩子,下一秒就会扁着嘴对姐姐撒娇说自己被烫到了。

但她却没有对被烫到这一举动多做什么,甚至在揉捻了两下耳朵,感受到手指肌肤上的烫意逐渐下降后,便将那碗汤往姜圣允面前推了推。

“姜姐姐你喝一点吧,这个对身体很好的,我小时候发烧,我妈咪就是煲这种汤给我喝的。”

少女的脸蛋柔软无害,说话的时候伴随着好心情还会露出嘴角边的浅浅梨涡,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孩子是不会造成任何威胁的那一类。

姜圣允强迫自己不要对这样的笑意心软,因为敌人不会对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