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包子递到手里,再一看,小姑娘已经跑回到站台家人的身边了。
旅客先分一个肉末粉条的给同行人,自己就伸手去掰那酱肉的,嘴里道:“这可是白送的,不好吃也没啥……”
嗬!好大一股油!
包子一掰开,旅客就知道,这回是自己占着便宜了!
——真是纯肉的!
而且这肉是真香啊!能看得见的肉丁肉块,都被咸香的酱裹着,肉汁都已经变成胶质了,颤巍巍散发出过油的香味来。就连那暄软的包子皮都已经被油汁肉汤给浸得微微透出肉馅的颜色来了!
这能不好吃?!
旅客迫不及待地将酱肉包塞进嘴里大嚼,在同行者逐渐垂涎的目光里紧紧护住另一半包子,嘴里含混不清地嚷嚷,“这是送的,就是个添头,你吃你的。”
这样的场景还在许多节车厢上演。
叶萍等人都看得呆住,这、这酱肉包子怎么能白送呢?
在他们的认知里,吃食做出来当然就是卖的,一是一二是二,用料简单的就便宜点,放肉多的就贵些,人多的地方好卖,人少的地方难卖,这“生意经”也就仅止于此了。现代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营销手段对于这时淳朴的人们都犹如天方夜谭,更理解不了为啥要把那贵的包子当添头?
邝如英笑道:“只要咱们的包子不剩下不就行了?”她道:“现在开始,咱们的酱肉包子只送不卖。”
谁想尝这纯肉馅的大包子,粉条馅的三个起买!
三毛六吃四个大包子,还有一个是纯肉的,不亏!
三个人都跟着琢磨,默默在心里算起利润来——诶,好像她们也不亏?!
邝如英在一旁偷笑:谁没为微波碗买过方便面?!谁没在双十一凑过满减?!
“酱肉包子怎么卖,给我来两个酱肉的!”
“只送不卖?那给俺们来六个粉条的,真的只要七毛六?!”
“我要三个粉条的,酱肉包我自己挑行不?别挤着我,先来后到!”
……
邝如英和叶萍收钱,大虹和郑壮壮卖货,没一会儿功夫,剩下的包子就几乎卖空,只剩下最后几个。
“要两个酱肉的。”一个少年人停在摊子前。
这男孩个子挺高,不过年纪不大,看脸也就十三四。他牵着一个更小的男孩,没有大人在旁。
邝如英强调:“酱肉包只送不卖,你要两个酱肉包就要买六个肉末粉条的包子呢。”
潜台词就是“你们两个孩子吃得了吗?”
但男孩已经把钱掏出来了,“吃得了。”他的语气非常笃定,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来。
有钱就好办,管你吃不吃得了?邝如英利索收钱。
少年拿了包子也不走,就站在摊子旁边,把酱肉的递给那个更小的男孩。
“吃。”他命令他。
但那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却倔强地闭着嘴,一口也不吃。
少年人就在旁边吃给他看,像做示范,像大狼教小狼进食一样,仿佛期盼自己凶猛的狼吞虎咽能感染对方。
小男孩还是不为所动。
他的脖子上挎着一个布兜,里面装着方方正正一个盒子。小孩两手捧着,瞧着重。
如果邝如英猜的没错……那应该是骨灰盒。
少年去捏小男孩腮帮子,然后就被这小男孩狼崽一样,一口咬在虎口上。
他一边“嘶嘶”地吸气一边甩手,明显是出血了。眼睛一瞥瞧见一旁卖包子的几个都在看他,觉得丢人,不再吸气。
“你属狼?”他冷冷地:“不吃就饿死。”
邝如英看了看蒸笼里剩下的绿豆流沙包。
“尝尝这个吗?是甜的。”
少年皱起眉头刚要拒绝,就看一直处于自闭状态,攻击性还特别强的小狼崽子朝着那卖包子的女孩伸出了手。
这是从疆西回来陈延卿第一次见到邝如英。
后来回忆起来,他吃了八个猪肉粉条和酱肉包子,好像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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