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淋漓、欲生欲死。
有时候张骤醒来,他觉得这不是梦。
因为当他回忆的时候,他可以清楚地描述出所有的细节。
穿的衣服,说的话,做的表情,发出的笑声。
他能记得他的打火机放在左手边柜子的边缘,他能记得桌子上放的水杯被喝到了三分之一。
这不是梦该有的样子。
但它确实只可能在梦里发生。
张骤被这场梦用力地拖曳进黑暗处,他拼命地敲击那扇看不见的大门希望有人能听见,但是黑色的旷野里,只有他无尽的敲门声。
他不再敲门了。
敲门声消失了。
张骤在一瞬间醒过来。
他双眼睁开,看着天花板。想知道那串敲门声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张骤安静了一秒,迅速坐起了身子。
他下床,打开房门。
看见吴瞳倒在他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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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骤立马起身去隔壁敲门,前来开门的梅姐几乎要哭出来。
“我家娃娃也烧了,张先生,你能不能——”
张骤看了她一眼,退出院子:“你不用过来了。”
白天刚吃过退烧药,眼下夜里复烧也不算罕见。
她烧得难受,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下来了。
张骤索性没再把她搬来搬去,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身上烧得很烫,但是白天已吃过一次退烧药,张骤不打算再让她吃一颗。
吴瞳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睡裙。屋子里开了灯,她脸上烧起的绯红变得异常明显。
张骤没再迟疑,他起身走去洗手间,拿了盆和干净的毛巾。
卧室的灯关上了。
吴瞳因为难受而蜷缩在了一起。
张骤顺势把她的睡裙脱了下来,然后摁住她的肩膀,将人平展地放在了床上。
他卧室的窗户没有关,此刻才知道今晚的月亮这样的大、这样的亮。
他看得见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白亮的月光铺上去,像是她原本就有的肤色。
张骤用冷水浸湿了毛巾,他轻轻拧去多余的水分,率先擦了擦她大汗淋漓的脸。
冰凉的毛巾每触碰到她的一寸皮肤,她就会不自觉地收缩一下身子。
粗粝的毛巾表面划过她的身体,张骤甚至不敢用力。
——她说:“用点力。”
张骤不自觉去看她纤细的脖颈。他知道她想玩什么,他知道的太清楚了。
热了的毛巾重新浸水,轻拧。
张骤擦过她的脖子,又继续往下。
屋子里,电扇发出持续的、轻微的声响,窗口处不时有微凉的风吹进来。
那是她浑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那颗小小的红色的痣,从张骤的指尖划过。
再一次浸湿毛巾。
擦至大腿的时候,她身体已放松、舒适许多。
湿毛巾再次浸入冷水,拧干,张骤拿在手上。外面的风透过敞开的窗户风丝丝地溜进来,很快把她身上的水分带走。
张骤抬起手背,轻轻地靠了靠她的脸颊。
但他很快收回了手,把毛巾搭在了她的额间。
客厅里有一只测温计,他起身去拿来测了测吴瞳的体温。
三十七度三,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骤重新冲了一把澡。
出来的时候,吴瞳已抱着他被子的一角沉沉睡了过去。
他走到院子里抽了一支烟,然后重新回到了房间。
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外面有浅浅的风声,他沉默地看着吴瞳。
她这一觉睡得很好。
天色快泛白的时候,醒了过来。
张骤坐在窗边,她闻到淡淡的烟味和干燥的皂角味。
“有力气吗?”张骤问。
吴瞳舒展了一下身体。
断断续续烧了这么多天,她终于觉得今天好些了。
吴瞳扶着床坐起,靠在床头。
她没说话,像是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
张骤起身,去客厅给她拿了一杯水放在床头。
再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时候,看见她面庞上已重新浮现那种熟悉的笑容。
她正盯着他。
张骤确定,她已经好了。
“昨天晚上你帮我擦的身子?”她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调侃人的话语里底气还虚浮着三分。
张骤望着她的眼睛:“是。”
吴瞳笑起来。
他有段时间没看过她笑了。
“我不用问,你一定说好看。”吴瞳说。
张骤去喝自己手边的那杯水。
“看了,擦了,有趁机摸一摸吗?”她面上笑盈盈的。
张骤把水杯放下:“村子里的路修好,我就要离开。”
吴瞳安静了一会,若有所悟道:“把我用完,拿到自己的彩票后,就溜之大吉了啊。”
张骤知道她在讽刺自己,但他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重新点了一支烟。
太阳升起来了,他手臂上的一小块皮肤被照射得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