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新生入学的列车在四小时后抵达学校。

负责接待他们的大三学长许是知晓了列车遭遇异变的事,看着众多被异变吓傻了的学弟学妹,领着他们前往宿舍的路上,一直在笑着安慰他们。

“各位学弟学妹们放心,所谓‘10个新生里只有3个能顺利毕业,成为种植师’的说法确实有数据支持,但并不是指剩下的那七个都嘎了。

咱们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农业大学,不是什么水深火热的异变聚集地,天天能见着异变,学校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危险,之所以毕业率会低至30%,主要是因为我们有10%—15%的学年淘汰率。”

“不信……”

他爽朗笑着,拿自己现身说法,“不信的话,你们看看学长我,不就好好的活下来了嘛!”

新生们刚经历过异变,大多数人都亲自见识过同伴死在眼前、鲜血淋漓的惨状。

情绪都不高,并没有人附和。

甚至还有人小声吐槽,“是呀,学长你没遇到过异变,自然觉得不危险,可那不是遇到了异变的学长学姐们,根本没机会站在我们跟前来么。”

大三学长被噎住,“……也是。”

遂不再提这件事,又跟他们说起宿舍安排,“学校给准备的宿舍分三种,有别墅、公寓和集体宿舍,价格越高、环境越好,安全等级也就越高。别墅区走自带能培育作业的小花园,新安装异变探测器和能抵御异变的地下室。

公寓虽然没有花园,但有足够的空间能自己养植物,集体宿舍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每天步行来往两公里外的种植区。建议各位学弟学妹们有条件的话、尽量选择价格更高的,因为你们选择集体宿舍的话,每天会有两个小时浪费在来回种植区的路上。”

正巧他们走到个三岔路口,他指着头顶写着第一/二/三住宅区的指示牌,“选好住宿区后直接顺着路走到头,会有人替你们登记、安排入住的。”

分班还未进行,筛选已经开始了。

哪怕是在“相对公平”的学校里,也是有钱、有资本的主城区学生更占便宜些。——各种意义上的便利和轻松。

众人都对自己的经济实力有数,各自选了价格能够承受的住宿区。

许黎拎着包往集体宿舍走。

许瑜从人群中挤出来,出声喊住他,“小黎,我准备在第一住宿区租个独栋别墅,我刚看了价格也不贵,才20万/年,你不要去集体宿舍,直接过来跟我住好不好,咱们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说着看了眼许黎,并不介意之前他们发生的小矛盾,“我认识的植物还挺多的,到时我可以教你怎么辨别、培育植物,帮你跟上学校授课的进度。”

20万/年。

不贵。

好个被宠爱得纯白无瑕、半点铜臭烟火都不沾的小王子。

也是,对于随手都能拿出价值1000万+的治疗仪的许瑜来说。

20万/年确实很便宜了。

可他刚刚查了自原主那继承来的账户,里头居然只有203块钱耶!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怎么会有人在明知许瑜跟原主身份互换、原主又在74区吃了很多苦的前提下。

还会对许瑜一如既往的好不说。

居然让亲生儿子穷到——全部资产只有203块?!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云泥之别……

他又想到了许瑜那个拥有四季拟态,造价昂贵的花房。

所以许家夫妻究竟为什么接原主回来。

就为了让他这个愚昧无知、自卑猥琐的亲儿子来衬托许瑜有多纯白无瑕,聪慧能干么?!

至于许瑜。

许黎冷眼看着面前神色真诚、主动邀请他同住的许瑜,并未感觉到任何的善意和友好。

而是被不加掩饰的炫耀和得意甩到了脸上。

他冷淡地拒绝,“不用了。”

许瑜又被伤到了,红着眼睛喊他,“小黎,我知道你对我赖在许家不走这件事很生气,抱歉呀,都是我不好,占了本该属于你的父母和亲情。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以后都会住在学校里、不经常回家里去。”

许瑜说着,语气里都带上了哭音,“只是、只是我心里实在舍不得爸爸妈妈,能不能让我在过年过节,和他们生日的时候,回去看看他们。”

“算我求你了……”他低低地哀求着,看着好不可怜。

许黎“哇”了声,对他变脸的速度感到不可思议。

“请问……你是戏台子成精么?”

怎么那么能演会装呢?!

当年那些个流传千古的花旦青衣,见了你只怕都得自愧不如了!

许瑜哽咽了下,有些哭不下去。

“许黎!你能不能别不知好歹!?”

“小鱼主动邀请你去住别墅区是你的荣幸,你不识好人心就算了,反正我也怕你欺负他,不愿意你跟他同住,可他在许家住了十八年,那本就是他的家,你凭什么不许他回去?!”

疯犬二哥许瑾再次上线,对着许黎横眉冷对,龇牙咧嘴。

“你赶紧给小鱼道歉!”

许黎轻描淡写地看过去,“凭什么?”

“还说凭什么?你都把小鱼欺负哭了!”

许瑾从小都看不得许瑜哭,对任何惹哭许瑜的人都没好脸色。

哪怕那个人是他血缘上的亲弟弟!

“他哭他的,眼睛长在他脸上,我还能堵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哭不成?还有你,许瑾,我劝你多买两斤鱼头来吃吃,煮熟前记得先将鱼眼睛剜出来吃掉!好好儿补补你那年纪轻轻就不好使的眼睛、和脑子!”许黎冷笑了声,拎起装着行礼的包往集体宿舍区走。

其实许家没给原主认真花过钱也挺好。

至少在他不想跟他们有牵扯的时候,说断就能断掉。

许瑾愣了片刻,“你什么态度……”

许黎自从被接回许家来,始终是缩手缩脚、畏畏缩缩,连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正常说话都不敢。

像只躲在阴沟里、不敢见光的脏老鼠。

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不仅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与他们对视,居然还敢跟他吵架了。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许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许瑾皱着眉头,伸手捂住自己胸口。

就在许黎转身的瞬间,好像有人用力往他胸口踹了脚。

将什么重要的东西给踹出去了。

“二哥……二哥!”许瑜喊了他两声,满脸担忧的看着他,“没事吧二哥,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许瑾看着他眼中的担心,心中一暖。

摇头将那种突如其来的怪异感觉甩出去,“没事儿,小鱼别担心。”他低声安慰完,拎起身侧两个装着许瑜行礼的超大行李箱。

“走吧,我送你去别墅区登记入住。”

许瑜略有为难,“可是小黎他……”

“不管他!”许瑾冷下脸来。

刚刚小鱼都主动邀请他同住了,许黎却还在那装模作样的,也不知道摆谱给谁看呢。“既然他那么喜欢去住那寒酸的集体宿舍,就让他自己去住,说不定集体宿舍他才住的更习惯呢。”

许瑜略犹豫了下,“好吧。”

学校的集体宿舍是三栋成品字排列的十六层高楼,外皮都是灰白开裂的水泥墙,距离他们最近的那面墙上,两条后抹上去的深色水泥印尤其显眼。

——犹如两条贯穿了整座高楼的狰狞伤疤。

谌易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角抽了抽。

“感情这所谓的集体宿舍不仅要啥没啥,还是座墙体开裂的危楼,哎,许黎同学,你说这两道裂缝是怎么来的?得多大的地震才能震出……”

许黎,“不是地震。”

“那是什……”

谌易安猛地怔住,“是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