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聪答不出话来。
凭证这个事,徐大老爷倒也是想到了,他不是不想伪造,奈何方老尚书一笔字是先帝都几次称赞过的,伪造难度太大,以徐家目前的底蕴造不出来。
“大、大伯父遣人来说的,老太爷没有反对,那应该就是默、默认了……”
这句话徐尚聪说得结结巴巴心虚无比,末尾两个字直接飘忽得只有他自己听见了。
难为方老尚书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除非老夫拿出来反对的凭证,不然,就是老夫已经知情并同意了?”
徐尚聪快站成一块铁板了,这个头却是点不下去。
他叫方老尚书一眼吓过以后,忽然意识到了这曾是掌天下刑律的刑部尚书,他跑到刑部尚书面前来狡辩,跟他扳扯什么证据,这不是跟孔夫子面前掉书袋吗?
徐尚聪于翻倍的心虚里又透出一丝迷惘来,他忍不住想,为什么他之前听徐大老爷说的时候,会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他是中了邪吗?
一点韧性之外,还有一点羞耻心。
方老尚书习惯性地又把他评估了一下,但不再想同他啰嗦了。他缓缓起身:“既然两家说辞不同,是非曲直,就请公断吧。”
公断?
什么公断?
徐尚聪呆呆地抬起头来,听着方老尚书走到隔壁东次间去,吩咐人来磨墨备纸,他要写状纸送去知府衙门。
这是要告告官?!
官宦人家和官府打交道不稀奇,可不是这么个打法!
为这种事上公堂,两家都要成大笑话,够人津津有味评说上一年的!
徐尚聪腿都软了,他倒不怎么怕丢人成笑话,可淮安府他人生地不熟,孤身悬在这江北地,完全寻不到人帮忙,叫他自己想办法处置,他不会啊!
吃喝玩乐斗鸡走狗他倒是很在行。
“老、老太爷,”徐尚聪使着软软的腿走到门口,隔着半掩的帘子道,“方家要是不喜欢二妹妹,我把她带走算了,经官,就不必了吧——”
大房的事,跟他又没多大关系,他在这替大房背一个官司缠身图什么,徐大老爷李代桃僵的计划失败,那就原样把人带回去好了,方家要是还不依,也该跟大房闹去。
方老尚书悠悠的声音隔帘传出:“几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那时候方家想把代嫁的新娘子还回去,偏偏徐尚聪跑了,而现在徐莹月已经在淮安府住几天了,虽然她不过沾了沾新房的地,但有这几天功夫,足够徐大老爷扯皮了,只有经了官,有官方判决,才能利落分明,断了徐大老爷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