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走走。”
甘子运放弃了跟醉鬼讲道理,妥协地叫了自己的小厮过来,一人扶一个,把薛嘉言也扶着,歪歪扭扭地下楼离开,往平江伯府而去。
方寒霄借酒浇愁把自己浇得晕乎乎的,码头附近的宅子里,莹月把自己撞得也很晕。
她倒是没什么别的严重症状,药也能吃下去,就是一坐起来就晕头转向,眼前发花,于是天亮了,也不得不还老实地躺着。
她才知道了徐家众人抛下她已经逃走的事。
细雨怕引发她情绪上的不稳,并不想让她知道,但徐家一个人都不见了,这是根本瞒不住的,单是莹月夜半受伤住进来,该近在迟尺的徐家人却没一个露面就够引人疑窦了。
现在细雨只有担心地守在床边,不敢稍离,时不时地往床铺里打量一眼。
她能在方太太身边做到一等大丫头,还被派出来处置这等事,不是没眼色的,但她看不出来枕上端正躺着的少女在想什么。
她好像就只有最初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就迅速收敛了所有表情,好像很怕为人窥见她的任何一丝情绪一样。
看不出来,细雨就只有自己推测。
唉,这徐二姑娘真的可怜,徐家人是摆明了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有一点人心,都不会就这么把她丢在一个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
她那所谓的家人心肠如此狠毒,她知道了,怎么能不伤心呢,看吧,这是伤心得人都木掉了。或者,是强撑着不流露出来,因为无论她如何哭泣大闹,都没有用,方家没把她撵出去,还给她请大夫治伤已经很不错了,再要多的,以方家的立场不可能给她了。
说真的,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莹月昨晚是一下子撞狠了,没力气闹,今天她稍微好了一点,正打算要鼓足勇气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时候,石楠慌张地跑进来,告诉她徐家人都跑光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她差点笑出来,使尽全身力气,才把表情控制住,而后她就紧咬住牙关,盯住石青色的帐子顶,一动也不动了。
她其实没想怎么瞒着细雨,只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思很难以见人,很怕被看出来。
从她发现自己对方寒霄的心思起,这种羞耻感就一直伴随着她。
她很为之困扰,也努力想过戒除。
但从未成功。
因为她有多困扰,就有多甜蜜,有一个少年可以放在心底,不用跟他在一起,只是时不时地拿出来想一想,就很快活了。
而她现在终于靠近了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试一试。
好景太短,不出三天,莹月就笑不出来了。
“抓回来了?!”她支起头来,失声道。
这是几日来细雨从她嘴里听到声音最大的一句话,有点好奇地望了眼她,道,“是的,还没出淮水呢,就叫薛伯爷下令拦下了,现在被请到了我们家去。姑娘想见,今天应该能见到。”
莹月傻着眼——她不想见!
她还觉得峰回路转下她这一摔其实摔得也很是时候呢,不然方家可能连夜把她拎着追喜船去了,结果是想太多。
她这番罪,还是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