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刘婆子不是去找春兰,而是去找她的妹妹李银花去了。
当刘婆子得知李银花大儿媳妇所做的事情之后,忍不住道,“糊涂啊,糊涂。春兰本就是你嫡亲的外孙女,你何苦去帮着你大儿媳妇做这档子没脑子的事情呢。”
“当时晃神了。”李银花道。
“说什么晃神,你就是被她说动心了。”刘婆子道,“春兰不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的亲生女儿也没了。说,你是不是怨春兰?”
“没,哪里能呢。”李银花叹气。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刘婆子道,“总是容易摇摆,谁弱就帮谁。”
“……”李银花沉默,她当时确实被大儿媳妇说动了,春兰是县主了,那么自己的孙子去京城享福,这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也不会白白再浪费那富贵,一个人又哪里享受得了那么多的富贵,让别人分享一下也不错。
到了傍晚,春兰见铺子里的菜都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她便让刘大表嫂他们先吃饭。
春兰直接盛了肉放在桌子上,“我以后没有过来,你们就自己盛,别就光顾着吃青菜。”
“这样吃,也得吃不少钱。”刘大表嫂道,“让孩子吃点就行。”
“铺子又不是不赚钱。”春兰道,“该吃就吃,你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这铺子交给你们管,有赚钱就好,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钱是赚不完的,赚钱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吃吧。”刘大表哥道,“表妹,你做的那些调料是真的好。”
“我教你们怎么做,你们自己学一学。”春兰道。
“那是秘方,你还教我们?”刘大表嫂震惊。
“教啊,干嘛不教。”春兰道,“这种东西又没有必要留给后代。等到以后,还有更好的调料呢。到时候再用现在的配方,兴许就落伍了。”
春兰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她也不怕别人盯上她的那些酱料方子,别人能研究出来,他们就学呗。
在春兰的前世,市场上有很多配料,还有个人研究的,那是眼花缭乱啊。就算大家用一样的配料做出来的菜,味道也不一样。
“你们也知道,我现在不适合抛头露面卖东西。”春兰道,“我也喜欢不用出来,还能有钱赚,不用事事亲自做。像那些贵人一样,在家里休息,弹弹琴、绣绣花,就可以了。”
春兰是懂得做很多美食,这不代表她就想一直待在厨房,也没有想着一直做美食卖。什么东西都抓在手里,非得自己亲自做,那根本就赚不到钱。
店铺开多了,开成连锁店,赚的钱才多。
“谁不喜欢享受呢。”春兰笑着道,“我也一样,以前当丫鬟的时候就想着要是有丫鬟伺候我就好了。”
春兰当丫鬟的时候还梦见自己变成主子,可即便在梦里,她还知道自己是丫鬟,那不对。于是梦境又变了,变成她不断跟主子道歉,说她不敢了。
很可笑吧!
那是当丫鬟时刻在骨子里的规矩,纵然侯府的丫鬟不像是皇宫里的丫鬟,没有受到那么严格的规矩,但是她们也不能乱来。
春兰在侯府当差的时候,她跟《红楼梦》袭人那些丫鬟不一样,她不是半个千金小姐,得早起做事,还得琢磨着侯府老太太的口味,想着老太太会不会不高兴,得让老太太吃得开心一点。
老太太还算宽容,他们有做错的,也就是被说几句。若非必要,老太太也不扣他们的俸禄。
饶是如此,春兰还是怕啊,她曾经看到一个丫鬟被打了几十板子,丫鬟都要血肉模糊了。那个丫鬟当场没有死去,可过了几天,那个丫鬟没了。
“确实。”刘大表嫂点头,“有丫鬟伺候是好的。”
哪里有当官夫人的还总是在外面亲自做吃食卖的,都是雇人做的。
刘大表嫂没有给春兰泼冷水,这个年代和离和休妻都比较少见。春兰又是县主,她应当能当阎千户一辈子的正妻,也不必考虑以后要再一次抛头露面做生意。
“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的。”刘大表嫂道。
“若是不放心,又如何会交给你们。”春兰道。
春兰要找有些厨艺的人,这个时代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会些厨艺,但出来抛头露面打工的多是男子。很多饭店的大厨都是男的,而非女子。她也不是非得要找男厨子,女的也可以。
这一次,春兰没有打算找夫妻组合,做糕点又不需要夫妻,她也不需要帮衬谁。她打算招收几个女厨子,她们主要就是做糕点。
春兰跟安平镇的人不熟悉,她想着要不要找阎泽言,看看他能不能给介绍几个厨艺不错的女子。
在春兰琢磨着要找女厨子的时候,穆云毅去了齐王府。
穆云毅原本是想直接找春兰,可他答应过阎泽言,万一春兰不是镇南王府的孙女,他们的动静小一点,也不至于影响到春兰。
春兰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指不定人家还想着见亲生父亲呢。他们一下说春兰是镇南王府的,一下子说不是,这不是逗人玩么,也容易让人伤心难过。
阎泽言不希望别人说春兰妄图攀附镇南王府,即便春兰成为了县主,别人首先想到的也是阎泽言让她当的县主。阎泽言为了一个女人各种牺牲,别的女子也会想着要是她们跟着阎泽言,她们会不会获得好处。
她们当然想过阎泽言那么重视春兰,她们可能比不过春兰,可那又如何,便是春兰还没有年老色衰,她们认为阎泽言一定也不想总是面对一个女人。
春兰是县主也没有用,她这个县主又没有实权,还是靠着男人得到的。
因此,阎泽言更不希望别人踩着春兰。
穆云毅打算让齐王妃准备一场宴会,还可以把春兰邀请过来。到时候,再让齐王妃去看看春兰是否有胎记,他们还能看看春兰,刘婆子说有一个信物玉佩,他们也可以看看,就不知春兰有没有把玉佩戴在身上。
刘婆子还曾说过,春兰在路上的时候并未当掉那一块玉佩。刘婆子曾经确实想过让春兰当掉玉佩,她想拿更多的钱给姜三公子只好腿,最终,她没有说,说不出口。
当了玉佩之后,姜三公子的腿还没好,他们又能当什么呢?
那块玉佩也是春兰的底线,刘婆子没有开口,也不想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此冷到冰点。
齐王府,当齐王听到穆云毅的话,笑着道,“还当是什么大事情呢,小事一件而已。”
若是春兰没有被封为县主,也没有跟阎泽言定亲,齐王也能让春兰来府里,就是说让春兰炒菜做饭,当一次厨娘。
“她也算是本王的侄女。”齐王道,“就是你怎么没直接过去,还绕一大圈子?”
“问过其他人了。”穆云毅道,“只是没找她罢了。阎千户希望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说,别大范围一下子扩大。王家那边的人只当我们是京城来的,却也不知道我们的具体身份。姜家和刘家这边,他们现在必定也不敢随意说。”
姜家本身就被抄家了,他们要小心翼翼才是,免得又得罪人。
且姜家有一个足智多谋的姜三公子在,他们更不可能到处乱说。让长公主的孙女给他们家当丫鬟,不管是否是真的,这话传出去,未必就好。
隔一天,春兰收到了齐王府派来的人送来的帖子,齐王妃请她过两天去参加赏花宴。
穆云毅着急要早点落实,可再着急,也得看着一点时间。时间太紧的话,让人都没时间准备衣裳。像春兰这种原本是丫鬟出身的人,即便她先前被封为县主,也许她还没有像样的衣服能穿来参加宴会,总得让人准备一下。
春兰没有想到齐王妃竟然会给自己帖子,她稍微想想,又觉得齐王妃八面玲珑一点的话,人家确实该请她。毕竟她一个人又占不了多大的位子,她是皇帝亲封的县主,还有封号在呢,齐王妃这是在给皇帝面子。
如此一来的话,春兰还真的得去买好一些的衣裳。她还没有把皇帝赏赐的布料做成衣服,让裁缝去做,也来不及。
“去府城买吧。”阎泽言来找春兰,他知道了春兰的忧虑,提议,“今天下午就去,去到府城先休息一晚。等到明天再去逛街买衣裳,后天还能玩一玩。”
阎泽言琢磨着还是不能让春兰待在镇子上,万一刘家的人跑到春兰的面前说那些话呢。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还是别让他们有机会说,空欢喜一场不是好事。
就算春兰再坚强,阎泽言都不希望春兰的生活起起落落的。
“这么快?”春兰疑惑。
“我骑马去府城,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到。”阎泽言道,“若是你坐马车去,总该慢点,这花费的时间可能就要一个多时辰。明天早上去的话,下午也该休息一下,后天再去买衣裳,有点紧急,你也累。”
春兰想想阎泽言的话,她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古代的道路不像是后世的道路,马车必定颠簸,人坐久了也不舒服。她去参加齐王妃的宴会,神态必定不能显得太过低迷。
“正好我也要去府城,我们一起去。”阎泽言道。
阎泽言本来想说他在府城也有一处宅子,春兰可以选择住在宅子,还是住在客栈。但他想想还是让春兰去住客栈,他的宅子里的下人不多,就是一个下人。
他和春兰又还没有成亲,也怕坏了春兰的名声,倒不如让春兰去住客栈方便一些。
阎泽言在府城就一处宅子,他来府城的时候也经常住在外面。那一处宅子还是齐王送给他的,他办事牢靠,为齐王做了不少事情,齐王也不吝啬。
而作为一个要把钱留着娶妻的人,阎泽言当然不可能在有了宅子还去住客栈。要不是他到府城,有时候也有人找他,他还不弄下人呢。
他人又没有经常住在府城,下人也住在府城的宅子,他这个当主子的还要给下人月例,他想想就心痛。
于是阎泽言没有弄那么多个下人,一个就够了,至少能端茶倒水。
“会不会太麻烦你?”春兰问。
“不麻烦。”阎泽言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如果连陪着你都不能做到,那我还跟你定亲做什么。”
“……”春兰笑笑。
春兰让人去通知刘大表哥夫妻一声,她稍微收拾一下东西,吃过午饭就跟阎泽言一块儿进府城。
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骑马,阎泽言还挺讲究的。
路上,春兰掀开帘子看了看在骑马的阎泽言,随后又放下了帘子。
丫鬟见春兰的举动,笑着道,“姑爷对您真好。”
“还没成亲呢。”春兰道。
“迟早的事情。”丫鬟道。
阎千户辛辛苦苦让自家主子成为县主,丫鬟可不认为他还会放弃春兰。
春兰靠在马车上,这路还是挺颠簸的,她犯困,眼睛还没有眯多久,又被颠簸醒了。
西北的府城不如京城繁华,春兰坐在马车里也有看看外头。便是这个府城不如京城,春兰先前也不够钱在府城买铺子,不然,或许她会考虑在府城买铺子,而不是在镇子上。
刘婆子要顾着姜家的人,她特意选择跟姜家人住在一个村子。
阎泽言直接带着春兰去客栈,他知道哪一家客栈最为安全,服务态度也最好。至于钱,这不重要,如果他这点钱都舍不得为未婚妻花,那他们以后又怎么可能过得顺心如意。
春兰跟在阎泽言的身后,在她下马车的时候,阎泽言还让她戴上围帽,也省得其他人盯着春兰看。
丫鬟搀扶着春兰,这个丫鬟也有做丫鬟的样子,不管主子以前是不是丫鬟出身的,反正自己现在是伺候主子的丫鬟。当下人的哪里有资格瞧不起主子的出身,不管主子如何出身,主子现在就是主子。
掌柜的瞧见阎泽言还挺震惊的,阎泽言在府城也很出名。阎千户的英勇和抠门,做生意的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他们想要从阎千户的手里赚钱,那是难上加难。
阎泽言自己住的话,他还可能还会讲价一下,去要差一点的地方。天气暖和的话,他自己还可能找个角落窝着一晚。
“瞧什么?”阎泽言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给上好菜!对了,还带路去上好的房间?”
阎泽言才不可能让春兰随随便便住一个破烂房间,得让未婚妻住好的。
“是,是,是。”掌柜的连忙道。
阎泽言要了一间上房,丫鬟陪着春兰,丫鬟可以在旁边打地铺,客栈也会准备。多的是主仆共住一间房间,仆人也能护主,客栈又不是家里,小心为好。
另外,阎泽言还要了隔壁的房间,他想着还是得住在这边。万一有人不长眼睛找春兰的麻烦,自己也能及时出现。大白天的还好,要是晚上出事,他没有住在这边,还顾不上。
掌柜的本来还想着阎泽言是不是要讲价,在姑娘的面前不好讲,过后也要讲。但是等阎泽言单独出来催菜的时候,掌柜都没有见到阎泽言来讲价,他想或许阎千户是要等到他们离开客栈的时候讲?
阎千户是官,他没有用官职压人,也没有刻意压价太多。他把那些价格记得很牢,比如这个客栈比另外一个客栈价格高太多,价格还多,阎泽言当然要说几句,这个时候不讲价,别人当他是冤大头呢。
店小二把饭菜端到了屋子里,也端了水过来。
春兰洗了手,这才用饭。
“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叫我。”阎泽言道。
“你不是要出去做事吗?”春兰疑惑。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先吃饭。”阎泽言道,“白天可能要出去,晚上是住在这边。等宴会结束,再一起回去。”
阎泽言琢磨着如果春兰是镇南王府的孙女,那些人可能就要直接跟她说了,那么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春兰会不会选择不要他了,跟他解除婚约?
如果阎泽言长得英俊一点,或许他还不怕。可是他脸上有刀疤,别说女人了,就是那些胆子稍微小一点的男人见到他都怕。
“好。”春兰点头,她不知道阎泽言内心的忧虑,还想着明天买两身衣服就够了。
府城里的成衣店的衣服不可能便宜,特别是适合参加宴会的衣服,那就更贵了。
春兰想着手里头的那点钱,还得开店得雇人,哪里有那么多钱去置办衣服和首饰。她以前少去参加宴会,她去了也是当厨娘,不用多装扮,而现在不一样,她成为县主,以后还要嫁给阎泽言,来找她参加宴会的人必定多。
到时候,春兰是客人,当客人的当然不能装得太邋遢。
安平镇,当刘婆子决心去找春兰,瞧瞧镇南王府的人是不是找春兰了,却得知春兰去了府城。
“说是齐王府给了帖子,让她去参加赏花宴。”刘大表嫂道,“中午用过饭就走了,这一会儿应该已经到府城。”
“哪天的宴会?这么快就去府城了?”刘婆子惊讶。
“说是大后天的。”刘大表嫂如实回答,“春兰得去府城置办衣服和首饰,到底是参加王府的赏花宴,哪里能随便穿着一身衣服就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把王府当成是厨房呢。”
“你们也不知道早点说一声。”刘婆子不悦。
“我们今天才知道的。”刘大表嫂无语,“铺子这边也离不开人啊。”
他们总不能因为这铺子是他们表妹的,他们就不用心做事情,时不时回去家里吧。真要是这样,表妹也不可能一直惯着他们,他们以后就没有这么轻松又能赚钱的活了。
相比于以前在侯府干活的时候,他们不用起得那么早,也不用担心主子的心情好不好,不用紧绷着,感觉好许多。
刘大表嫂可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一份工作,表妹还说如果铺子每个月赚的钱多了,还会给他们奖金。刘大表嫂意动,她和丈夫基本没怎么花钱,那些钱留下来,等他们有了儿子,还能送儿子去读书。
地里刨食不容易,刘大表嫂当年嫁给刘大表哥,她也想着让他们孩子去读书,还想着孩子有朝一日能考中进士。
“……”刘婆子瞪了刘大表嫂一眼,“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阿奶,您说春兰表妹变了,又说我的脾气大了。”刘大表嫂道,“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您变了呢?”
刘婆子现在一心维护姜家人,可能是因为姜家以前没有被抄家,刘家人还感觉不到。姜家被抄家之后,刘家人都能感觉到刘婆子为姜家的付出。
刘大表嫂只要想到她流产的那个孩子,她不可能没有怨气。明明她那个孩子能保下的,偏偏刘婆子只顾着姜家人,根本不顾自家怀孕的孙媳妇。
姜家那边的人也不觉得愧疚,他们不认为刘大表嫂流产是因为他们,他们只觉得刘大表嫂的身体不好还要跟来西北,是刘大表嫂自己的错。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看啊,不是夫妻,只要是贫,这日子都不好过。”刘婆子道,“你们瞧瞧你们,一个个都变成了白眼狼。”
“我们可没有成为白眼狼。”刘大表嫂道,“我的孩子都没了,我还白眼狼啊。”
“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
“就是我们的性命,让我们去死,都是应该的。”刘大表嫂气愤,“为了姜家,您真想要家破人亡吗?”
“糊涂!”刘婆子冷下脸,“你们真是……真是一点事情都不懂得。”
刘婆子认为自己跟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要是没有姜家,自家也不可能过了那么多年的富贵人家,就是现在也不可能过得这般好。
“你们该瞧瞧旁边的人过得怎么样。”刘婆子道,“要是没有老太太,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比他们还差。”
“如果你们当初没有去京城,我就嫁给别人了。”刘大表嫂道。
“……”刘婆子气急了,她真想拎起扫把去打刘大表嫂。奈何刘大表嫂确实流产过,刘婆子还真不能去打孙媳妇。
刘婆子气呼呼地离开了,而刘大表哥躲在厨房里,他等着刘婆子走后才出来。
“阿奶走了啊。”刘大表哥道。
“走了。”刘大表嫂道,“也难怪春兰不喜欢去村子里,阿奶心里就只有姜家人。”
刘婆子走在路上,她越想越觉得这些儿孙不可以。姜家没有落魄的时候,他们还上赶着的,人家落魄了,一个个就恨不得滚远点。
而刘婆子也不想想,刘家其他人都跟着刘婆子一来了,他们也陪着姜家流放,在路上也有照顾姜家的人。姜家人总不能让刘家人照顾一辈子,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们手里都没几个钱了,难道他们都不用赚钱养家的么。
刘婆子当了老太太那么多年心腹,别人都很听她的话。刘家人现在不大爱听她的话,那也是有原因的。
回到村子里后,刘婆子又去了姜家,告诉姜家人春兰去了府城。
“她是县主,王妃请她,也好,也好。”姜夫人道,自家人没有资格去。
“三公子呢?”刘婆子问。
“去镇子上给人抚琴去了。”姜夫人道。
姜三公子拿出来那么多银子,别人都知道他一个流放之人不可能随随便便拿出那么多银子。别人问,都说他是去当琴师,姜夫人不愿意说儿子是去给一个女子抚琴,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去给女人当面首了。
儿子都坐在轮椅上了,抚琴就只是纯粹地抚琴。
“春兰去了王府,估计事情就要落定了。”刘婆子心情有些复杂,她竟然想着如果春兰是外甥女在路上捡到的弃婴,那该有多好。
春兰不是镇南王府的孙女,他们这些人推着春兰和阎千户定亲,那也就没有什么。刘婆子不怪姜家的人推动这一门亲事,姜家人也是为了春兰好。
刘婆子怕镇南王府的人不是那么想的,怕镇南王府的人认为姜家人心狠手辣。
“回头,我跟春兰说说话。”刘婆子道,“她在我跟前长大的,也是在老太太面前长大的。要是没老太太护着,她小时候还不知道得受多少苦呢。可惜老太太就那么没了,唉。”
姜夫人不多说话,她不可能不让刘婆子去说姜家的好话。姜家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姜夫人能感觉到生活质量上的落差,差别太大,姜夫人做梦都想回到以前。
曾经的侯夫人的矜持娇贵……
姜夫人不敢多去想,他们暂时回不去,就看她活着的时候还能不能起来。
清早,春兰用过饭之后,阎泽言陪着她一块儿去店铺买衣服。
“阎大哥!”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女子冲了过来,“阎大哥,你真的定亲了吗?”
这一名女子是阎泽言朋友的妹妹,阎泽言还曾经救过这个女子的性命。
在阎泽言的脸没有毁了的时候,这一名女子还嚷嚷着要嫁给阎泽言。当阎泽言的脸毁了,她看到他脸上的刀疤就害怕,还说自己夜里时常做噩梦,说阎泽言拒绝了她,说他不喜欢她,那么她就没有必要一直等着他。
然后,女子果断另外嫁给别人,找的是一个脸没有毁的读书人。她认为读书人不用上战场,也不用怕丈夫杀气腾腾的,还能更加安心一些。
“是定亲了。”阎泽言道,“徐夫人。”
“……”徐夫人听到阎泽言对自己的称呼,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成亲了。
是了,自己成亲了,丈夫今天还要考举人,夫子说她丈夫极有可能中举。
徐夫人便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等她丈夫中举再中进士,她照样能当官夫人。
“看中了哪件衣服?”阎泽言询问春兰,“不如多买几件吧。”
“不用。”春兰道,“多买几件,也没有穿,那是浪费。”
“那些衣服放在你的衣柜里,你想穿的时候就能穿,这就不是浪费。”阎泽言拿出了银子给掌柜,“刚刚看的那几套都包起来。”
徐夫人一脸震惊地看着阎泽言,她这才发现站在旁边的春兰,春兰还带着围帽遮住了脸。
“这位是哪家的千金?”徐夫人认为阎泽言那么抠门的人不可能随意花钱,眼前的女子多半是某位大人的女儿。
“这是我未婚妻。”阎泽言直接道。
“你……你未婚妻?”徐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阎泽言。
“是。”阎泽言点头,他又看向春兰,语气温和,“去隔壁的首饰店看看。”
春兰见阎泽言没有给自己介绍人,徐夫人也一副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她便没有多说话。当阎泽言说要去隔壁的时候,春兰便迈出步子。
“等等。”徐夫人开口,“你就是那个可能给人当了通房的丫鬟吗?”
在阎泽言定亲的时候,徐夫人就让人打听过了。当别人说阎泽言的未婚妻是丫鬟出身的时候,徐夫人还觉得春兰不咋滴,一定是因为没有女人愿意嫁给阎泽言,阎泽言才收了别人送的丫鬟。
“你该称呼她为县主。”阎泽言冷下脸,“没有的事情,别乱说。你这么说,是要让我问问你夫君,你是不是靠着去跟男人说笑供他读书的?”
“你……”徐夫人震惊,“你怎么能这么说?”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阎泽言道,“你跟一些男子确实过于靠近。”
徐夫人以前时常去看她当千户的兄长,跟那些男子还有说有笑的,她自认为自己是英姿飒爽。但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春兰早就知道自己丫鬟出身瞒不住,刘家人都没有刻意隐瞒。只不过当别人说她当过通房丫鬟,她还是不大开心。
人言可畏啊!
那些人总觉得稍微漂亮一点的丫鬟跟主人就是暧昧不清,他们都不觉得丫鬟是人,丫鬟也是有人格尊严的。
“我十二岁便已经赎身。”春兰道。
“是被人赶出去的吧。”徐夫人道。
一阵风吹来,帽子上的纱布被吹起一角。
徐夫人没有看到春兰的全脸,却也看到了春兰吹弹可破的皮肤,单单是那一眼,便忍不住让人多看。
“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你才跟她定亲的吗?”徐夫人转头又问阎泽言。
“徐夫人,你已经成亲!”阎泽言冷声道,他直接拽着春兰的手离开。
阎泽言不想听徐夫人胡说八道,怕自己的心上人不开心。
徐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阎泽言把人带走,她到底没有追上去。正如同阎泽言所说的,她已经成亲。
“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徐夫人嘀咕一句。
徐夫人就是不甘心,她想的是阎泽言这一辈都没有成亲。便是阎泽言要成亲,他一定也不喜欢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一定是怕他的。
当年,徐夫人在得知阎泽言的脸无法恢复的时候,她还故意跑到阎泽言的面前问,“你愿意娶我吗?”
阎泽言岂会不明白徐夫人的意思,徐夫人不过就是要远离他,她还想获得一个好名声。他没有回答‘好’,万一徐夫人的哥哥真逼着她嫁给自己,那自己不就是完蛋了么。
不愿意!
阎泽言直接回答了,他也说了:你可以出去说,是我拒绝你,你再另外嫁的,你真是一个好姑娘啊!
徐夫人当场被人戳破谎言,她还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离开。
阎泽言原本就没有喜欢过徐夫人,过后,他就更不想见徐夫人。这样的女子爱嫁给谁嫁给谁,反正他不可能娶这样的女子,他不能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我以前救过她的性命。”阎泽言道,“那时,我脸还好好的,不过我也没有喜欢她。是她想要嫁给我,我没同意。”
至于他脸上有疤痕了,徐夫人假惺惺的模样,阎泽言就没有去说。
“嗯。”春兰微微点头,“大人以前必然是极为英俊的。”
其实春兰不觉得阎泽言现在有多丑,他是上战场为国家做出牺牲的,这样的他值得大家敬重。
“长得还行吧,也不是多英俊。”阎泽言道,“就是我努力啊,当时都是百户了,很多人都知道我能升上来。”
准确来说,徐夫人不仅仅是因为阎泽言救过她而缠着他,还因为阎泽言很快就能升职。徐夫人打的主意,阎泽言都清楚。
阎泽言认为人有梦想有追求,这没什么,他也有拒绝的权力。
“看看首饰。”阎泽言道,“不去说那些无用的话。”
府城一处宅子,姜三公子见到了齐王,他没有提春兰的事情。
“你是想探听嘉和县主的事情吧?”即便姜三公子没有说,齐王也知道姜三公子想要打探什么,“镇南王府的人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便是嘉和县主是镇南王府的亲生女儿,她能为了你嫁给阎泽言,自然也不可能去为难你家。怎么,你是想着她转头死不要脸缠着你,要嫁给你吗?”
姜三公子听到齐王的调侃,他也看到了齐王眼底的冷意。
如果春兰是镇南王府的孙女,春兰的生父和齐王曾经玩得很要好,齐王必定不可能让春兰嫁给自己这样满肚子算计的狠辣之人。
姜三公子没有机会了,在他把春兰推出去为姜家铺路的时候,他就无法回头。
“县主不是那样的人。”姜三公子道,“她有性格,有底线,是我配不上她。”
“她已经受了很多苦。”齐王道,就算春兰不是镇南王府的孙女,他也不赞成春兰回头跟姜三公子在一起。
阎泽言的能力不差,齐王还要重用他。春兰可以不嫁给阎泽言,但也不能嫁给姜三公子。
姜三公子明白齐王的意思,他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有的棋子落下去了,就是不能回头的。
有齐王从中调和,镇南王府自然也不会对姜家如何。
“镇南王府确实可以在表面打压我等。”姜三公子落子,他说的是表面,表面让别人以为他们不和,实则,镇南王府帮着齐王,她也帮着齐王。
姜三公子不去想春兰好不好,他想着他们还可以利用这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