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身世 十二岁已赎身(第一更)……

“你疯了吗?那孩子像谁,你不知道吗?”李银花气啊,自己的儿媳妇怎么就有这样的想法。

“外甥肖舅。”王林氏道,儿子像亲爹,这也没有关系,也能糊弄过去的。

“你真当那些人是傻子吗?”李银花道,她今天见过春兰,春兰长得十分貌美,比她女儿当初还要漂亮。她不知道春兰是不是像春兰亲爹那边的人,真要是那样,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春兰来了啊。”

要是春兰没有来西北,春兰那些人跟李银花的那个孙子又没有见过面,他们还能糊弄一下。

让孙子跟着人去京城,让孙子别多说家里的事情……但是这种糊弄,纸包不住火,要是再被查出来,他们一家子都别想好过。

“她来了又怎么样啊。”王林氏道,“我们咬紧牙关,就说当初是小妹强烈要求跟我换孩子的,她就是不想她的孩子过得苦,她才……”

“你就是一个乡野村妇。”李银花道,“别想这些了。是不是人家亲爹找上门来,你都不知道。万一人家找过来,不是要带着孩子回去,是要孩子的命呢,你也让你的亲生儿子过去?”

“不是……”

“还不是呢,你就是想着你亲生的儿子过去享福。”李银花还能不知道么。

可李银花真的不敢小瞧那些人,他们原本就是春兰的亲戚,他们还让春兰的亲娘生下了孩子,倒也不算犯了大错。

如果李银花真按照大儿媳妇说的话去做,那么等东窗事发,大家就一起完蛋,就别想着好处了。

农村的房子隔音效果哪里有那么好,自家屋里说话,声音小一点,但有人贴着门听他们说话,还是能听到一些的。特别是王林氏还跟李银花说了那么多,王薛氏,也就是李银花的二儿媳妇听到了。

王薛氏长得比较胖一点,她平时非常喜欢吃东西,捞到吃的就往嘴里塞,儿女都抢不过她。她有时候也会大气一点给儿女分一点点,但大多数时候,她嘴馋就喜欢自己多吃一点。

我的天哪!

大嫂是不是疯了啊。

不行!

婆婆现在是说不同意,可过一会儿呢。指不定婆婆就被说动了,京城来的人啊,分量多重呢,那户人家家里一定还有钱。

要是大嫂的亲生儿子去了京城,大嫂在这个家的地位就变得很高,她这个当弟媳妇的还不得被死死地压着。

还好她刚刚想着婆婆会不会带什么好吃的回来,特意过来。嗯,她还是脚步轻轻,就怕被别人发现她过来要吃的。

这一会儿,王薛氏眼珠子转一转,她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小姑子的亲生女儿不是回来了么,王薛氏表示自己可以去镇子上。

就是这个时间点,没有牛车去,自己走路去的话,都要到晚上了。

王薛氏赶紧回到屋子里,她找了她藏起来的铜板和碎银子。这钱还是得花出去,她可是知道春兰在镇子上开铺子,之前刘婆子来了就说了。

如果自己跟春兰说,不不不,她直接去找春兰,未必就好。她可以去找来找春兰亲娘的那些人,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找春兰母女的,也许她还能得到一笔赏钱呢。

呵呵,当年大嫂生产的时候,她还亲自过去帮衬了,大嫂生的孩子就是带把的。

大嫂和小姑子又不是同一天生孩子,中间还隔了几天呢。大嫂生了儿子的时候,村子里的亲戚还有过来送鸡蛋的。

王薛氏当天就去找了村子里的牛车,还十分大方地给了包车的钱。本来人家是不想去的,奈何王薛氏给的钱多啊,还先给钱,大家又有些亲戚关系,于是他就送王薛氏去镇子上了。

王薛氏没少来镇子上,她在镇子上也有认识的人。可她不知道那些京城的人来镇子上是住在客栈呢,还是另外买房子住,她总不能敲锣打鼓吧。

换做是旁人,可能就是先去亲戚那边住着,又或者是直接去找春兰。

但是王薛氏不这么做,她就是一家一家客栈找过去。王薛氏比较胖一点,她还不像是罗翠芬那么壮实,罗翠芳体力好,而王薛氏体力差不少,多走几家,王薛氏还气喘吁吁的,但是她想到以后的好处,她就来劲儿了。

“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啊,一听说可能是她的家人找来了,我就忍不住要过来瞅瞅。”

“都说那男人死在了战场上,我的小姑子就非得生下那孩子。”

“哎呀,我那个小姑子带着女儿去投奔亲戚,早早就死了。”

……

王薛氏是走一家客栈就说一次,别人让她走,她还要多说几次。

镇子上的客栈就那么几家,王薛氏没有走到最后一家,她就遇见了穆云毅。

穆云毅当然人很疑惑,自己才来安平镇子两天,他今天才去的那户人家和周边问的。怎么王薛氏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呢?

“我们家亲戚有亲戚住在那边,一直让亲戚多注意。”王薛氏看着桌子上的美味菜肴流口水,好多肉啊。

“吃吧。”穆云毅道。

王薛氏随即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真不骗你们,我那个外甥女出生时,我看过的,还给她洗过澡。她的右肩膀上还有一朵跟花似的胎记。我们还笑着说,要是她以后掉了,我们还能按照胎记去找她。”

“胎记不都是你们说的算吗?”穆云毅身边的小厮道。

“那孩子一岁多的时候就跟着她娘去京城了,她娘是想去找她爹,可惜没有找到。”王薛氏道,“她娘在她五岁多六岁的时候就没了,她只能去大户人家里当丫鬟,给人端水洗脚的。”

“丫鬟?”穆云毅皱眉。

“对啊。”王薛氏道,“她娘都没了,就算她回来,别人也是对她指指点点的,说她是妹妹无媒苟合生出来的野种。我们也想着她在那什么侯府当丫鬟也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的。”

穆云毅听到这话感觉不大对劲儿,侯府,丫鬟?

“前一阵,那个侯府的人被流放到这边,她也跟着一起来了。”王薛氏觉得这些饭菜真的太好吃了,她又看看穆云毅。

穆云毅身边的小厮王桌子上放了一张银票,王薛氏盯着银票双眼发光,那个随从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你们不是想害她的吧?”王薛氏道,“她已经定亲了,是个千户,她也成了县主。你们也不用担心她当了丫鬟就丢你们的脸,要是你们觉得她丢脸,不认她就是,可千万别想着害她的。”

“自是不可能害她的!”穆云毅道,这人说的是阎泽言的未婚妻吗?“她叫什么名字。”

“春兰!”王薛氏回答,“我都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但你们放心,有那个胎记在,她就是。没有那个胎记,那就是孩子可能死了,姨母她怕我们伤心随便找了一个女孩。”

孩子可能死了……还放心?

穆云毅嘴角微扯,眼前的胖大婶还挺滑稽的。

王薛氏有看看穆云毅,“你们可真不能觉得她是庶女,又觉得她给人当过丫鬟,就想弄死她啊。她也不怪不容易的,她……就算你们找的不是她,那她也是无辜的哦。”

在她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又有些怕这些人是真的要对春兰动手。

可王薛氏想想又觉得这些人应该不至于弄死春兰,“你们要是有别的用处,觉得她不行,换个人也可以啊。”

“……”穆云毅特别无语,他根本就没有说自己要把人弄死,也没有说要让人去做别的事情,“行,知道了。你也不必去跟别人说。”

“嗯,我不说。”王薛氏有些小紧张,“就是我来的时候,一家一家客栈找过来,我就说了那么一丢丢的事情。就是一丢丢,很少很少的。这不是怕有人要冒名顶替我外甥女么,就说了……我真要是坏,就让我自己的孩子顶替了,你说是不是?”

“哦?”穆云毅挑眉,“有人要冒名顶替?”

王薛氏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有脑子的人,穆云毅又是一个上位者,他身边的随从一把剑架在王薛氏的脖子上。王薛氏吓得手里的筷子都丢了,她只能是跟倒豆子似的,把那些事情都说出来。

“这真的是一个巧合。”王薛氏道,“是我的大嫂,是她想让她的儿子冒名顶替小姑子的女儿的。我觉得这不对,前后相差几天生的,这性别哪里可能弄混,哪里可能一开始就说好的。她怎么不说她假怀孕呢?”

王薛氏怕死,她就直接说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藏住秘密的人。

“她这么做,不是害人害己吗?”王薛氏道,“婆母以前让人盯着看看,这也是想着看看有没有人来找小姑子母女的。大嫂她就是有了别的心思,她想着她的儿子飞黄腾达,以后,她就能压着我了!”

王薛氏说完这些话,又害怕自己被惩罚,“我……民妇真的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真的没有。当年,我还照顾小姑子坐月子来着的……”

“好了。”穆云毅听了这些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被他祖父和父亲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他很快就明白了王薛氏的意思,王家的人让人多注意一点,他们一开始可能确实是为了亲人,但到后面,他们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西北荒凉的小乡村和繁华的京城,总有人想着把自家的孩子送去京城去。

只不过那些人密谋的时候,正好被王薛氏听到。王薛氏这个人的脑子不是很好用,但是她知道这是错的。

不管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穆云毅都得让人去查一查。这一件事情涉及了阎千户的未婚妻,他反倒是不好让阎泽言去调查,还是得安排别人去调查。

穆云毅暂时没有阻止阎泽言去调查,但是王薛氏一家一家客栈找自己,她还说了那些话。以阎泽言对安平镇的掌控,怕是这事情很快就会被阎泽言知道。

正如同穆云毅所想的,阎泽言身边的跟班原本就有在穆云毅所住的客栈附近。这边靠近前线,万一有敌人溜过来对穆云毅造成伤害,其他人也得跟着倒霉。

阎泽言倒不是想盯着穆云毅做什么,主要还是不能让贵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

王薛氏又不是悄悄摸摸去客栈的,她在客栈还说了那些话。阎泽言的人听到那些话,便过来告诉他。

阎泽言早就知道春兰的那些亲戚,便是春兰没有见过的人,他也都清楚。他知道的就是李银花这些人,而不知道春兰父亲那边的亲戚。

如果春兰不是阎泽言的未婚妻,这一件事情还好办一点。春兰是他的未婚妻,他必须保证自己的未婚妻不受伤害。

当天晚上,阎泽言又去找了穆云毅。

阎泽言本来想去找春兰的,但是他想到时间太晚,还有就是他不想春兰忧心这些破事。

有点小糟心。

阎泽言从来没有想自己的未婚妻是不是高门大户家的姑娘,他今天还让穆云毅出钱让他去调查。他都还没有调查出来呢,王薛氏就找上了穆云毅。

别人可能还以为是他安排王薛氏去的,是他想继续抬高春兰的身份,还想傍上镇南王府。

啊喂,他真没有那样的想法。

“下官的脑子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阎泽言听穆云毅的随从说了王薛氏说的话之后,他道,“下官的未婚妻成为县主便够了,便是我们以后都留在安平镇,也未尝不可。”

阎泽言确实想过一路升官到京城,他就只是想想而已,要是不能进京当官,以后去京城玩一玩也可以。

像这种硬把自己的未婚妻说成镇南王府的孙女的行为,很容易被拆穿的。

阎泽言又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他若真要设计,也不是这么快让王薛氏来找穆云毅。他会任由王家的人让人顶替春兰,后面再来一个反转,那么那些人不就更加相信春兰是镇南王府的亲孙女了么。

而现在,他们才调查一个开头,王薛氏就跑过来说。

“得查清楚!”穆云毅道。

阎泽言把那二百两银票拿出来,他不适合去查了。他原本还想着要是有剩下钱,还能给春兰买新衣服。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用他的俸禄给春兰买新衣服。

“拿着,让弟兄们吃点好的。”穆云毅道。

镇南王府原本就是以武起家的,在昭阳长公主的嫡长子去世之后,皇帝便没有让穆云毅的父亲上战场。但穆云毅的父亲统领京城护卫军,管的是京城的安全,也是守卫皇帝。

穆云毅平时对这些武将也比较关心一点,二百两银子之于他又不多。他没有必要想着阎泽言会不会心痛,就把银子收回来。

“多谢。”阎泽言没有推拒,他可以把这二百两银子拿去给兄弟们买些好菜。既然说是给弟兄们的,那他就不会私吞。

阎泽言做事一向都很有原则,是他的东西,他寸步不让。不是他的东西,他也不私藏。

“春兰她胆子小,经不住惊吓,您还是先调查清楚。”阎泽言道,“如果她不是,就不必到她的面前说了。”

阎泽言有些烦躁,镇南王府的人当年怎么就不多调查一下,也许他们认真一点就没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如果春兰是镇南王府的人,镇南王府早早把人接走,他可能这一辈子都遇见不了春兰,她可能嫁给别人。

这也没有问题,至少春兰以前没有受苦。

阎泽言没有给人当过丫鬟,却也知道当丫鬟有多辛苦。从姜家人现在还利用春兰就能看得出,那些当主子的根本就没有把丫鬟当人看。

“自然。”穆云毅点头,“她开铺子,我过去吃饭而已。”

穆云毅打算明天过去春兰那边瞧瞧,也不知道春兰有没有在。如果一次没在,他多去几次。他本来就要在这边多待一阵子,不管能不能找到人,总得把事情调查清楚。

“好。”阎泽言不能说不好,春兰开铺子做生意,他哪里能把未婚妻的客人赶跑。

而春兰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王薛氏从穆云毅这边拿了一笔钱之后,她就去亲戚家住一晚。她没好意思让村里的牛车一直等着她,时间晚了,正好去亲戚那边,明天还是赶集,她还能买一些东西回去。

穆云毅交代王薛氏,让她不能说出去。王薛氏当然就觉得除了自己知道这一件事情,就不能告诉其他人。她拿了那么多多银子,可得守口如瓶。

王薛氏躺在床板上心情愉快,她把钱藏在胸口,她还在那边特意缝了口袋,就是担心钱掉了。每次出门,她都担心掉钱,掉了一文钱,她就得少吃一些东西了。

她大嫂就是一个蠢货,当别人是傻子。

王林氏,也就是王薛氏的大嫂正待在家里,李银花他们得知王薛氏去镇子上了,他们也不意外。王薛氏有时候就是喜欢提前一天去镇子上去亲戚家蹭吃蹭喝的,他们都不知道她是包车去镇子上的,只当是别人要去镇子上才带着她去的,他们也就没有怀疑。

“娘,您得好好考虑一下啊。”王林氏在整理完所有东西要去休息的时候,她还特意去李银花的面前,“那些人找到了人,他们当然是带着孩子直接去京城。等他们到了京城,春兰又住在西北,这一件事情真能瞒着一辈子的。就算不能瞒一辈子,瞒个几年,您孙子也成亲了。”

孩子到时候必定能娶更好的妻子,妻子陪嫁一定也不少。就算东窗事发,那些人也得考虑到女方,女方就是看中男方的家世才嫁过来的。

自己的儿子还是春兰的表兄,春兰的家人也许还会给点面子的。

“那是京城,春兰就是在京城给人当丫鬟的。”王林氏道,“春兰出去,别人发现了,他们真的很丢脸的。”

“……”李银花沉默,她知道这一件事情不可靠。

“春兰都成了县主了,她一个人没有必要把所有好处都占了去吧。”王林氏道,“要不是我们护着,她娘当初也不能生下她。”

王林氏的话多,理由一套一套的,就是要让李银花同意。

李银花惆怅啊,大儿媳妇为什么非得要这么做。

“我们这也是保护她啊。”王林氏道。

“别说了。”李银花道。

“娘,到时候,只要你们不说,这一件事情就能过去。”王林氏道,“您的亲孙子以后也会孝顺你的。”

新的一天开始,春兰吃过早饭之后才去铺子。家里的婆子做饭味道不如春兰,但也能入口,她便没有自己再另外做。

后院,刘大表嫂见春兰还来做糕点,忍不住问,“你都成为县主了,还做这些事情?”

“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得赚钱养自己啊。”春兰道,“糕点赚的钱多一些,还是得做的。”

“今天早上来下订单的人少了。”刘大表嫂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不敢吃你这个县主做的东西?你的身份太高了?”

往常,他们一早就能借到比较多的糕点单子,今天很少。这让刘大表嫂也有些忧虑,那些人是不是都不来下订单了。

“是该找会做糕点的人。”春兰道,她确实不适合一直在铺子里做糕点。

原先,春兰还想着稍微发展一下,以后有人请她去府里做菜。但是随着她和阎泽言定亲,那些人就不可能请一个即将成为官夫人的人做菜。

春兰又成为县主,算是贵族,那些人哪里敢让一个贵族给他们当厨娘。

刘大表嫂夫妻主要是做炒菜,他们也有揉面,但是他们不擅长做糕点。春兰研制的一些糕点以及那些蛋糕,都卖得很好,一天天下来,这就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还是得让人学会做那些糕点,最好是再买一家铺子。

阎泽言给春兰大几百两银票,她确实可以再买一家铺子,另外一家铺子单独卖糕点。而柳大表嫂夫妻他们在这边卖小炒,这样分开来,也不容易有矛盾。

很多富贵人家都是请人搭理铺子的,不用他们亲自出面。古代的封建社会阶层固化,大家也都很重视这个阶层。

“是买人,还是……”刘大表嫂疑惑。

“雇人吧。”春兰道,“雇两三个人就好。”

春兰要是雇人,她对那些人必定不可能跟对刘大表嫂夫妻这样温和。太过温和,别人就当她这个主子好欺负。

虽然定糕点的人少了,但好在中午来吃饭的人还是不少。

春兰没有去铺子前头,而是待在后面。省得别人见到她想着是不是要行礼,还想着这饭能不能继续吃下去。她先前就很少出现在前头了,这时候也没有刻意去前面。

过了一会儿,阎泽言带着穆云毅过来,他还是不大放心,得跟着一起过来才能安心一点。万一穆云毅觉得是春兰捣鬼,要对春兰下狠手呢。

在那些权贵的眼里,他们这些人就是蝼蚁。

穆云毅是在路上遇上阎泽言的,他一看到阎泽言就知道这人要一起过来,也就没有阻止。

当刘大表哥看到穆云毅,还吓了一大跳。刘大表哥曾经帮着侯府做事,还曾经跟着主子们去过别的府邸,有幸见到一些身份高的人,他曾经见过穆云毅,镇南王府的嫡孙,也是镇南王府未来的继承人。

阎泽言让穆云毅坐下,他去打菜。

刘大表哥见此,他急忙询问,“要不要炒过菜?”

镇南王府的嫡孙,那身份了不得啊,昭阳长公主的亲孙子,而昭阳长公主还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不必。”阎泽言道,“打几样好吃的菜,分盘子装。”

“好咧。”刘大表哥连忙盛菜。

穆云毅左右看看,他没有瞧见春兰。不过就算他们见面了,也不能从长相就分辨出春兰是不是镇南王府的人。

刘大表哥亲自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他们这边都是煮好的菜,“都是今天刚刚炒的。”

水煮肉、酸菜鱼、梅菜扣肉、青菜……刘大表哥盛了好几盘菜,他又不知道这些人爱吃什么,但是多端一些肉过去准没有错。

穆云毅见刘大表哥如此小心翼翼,便道,“你认识我?”

“小的曾经在侯府当差,远远见过您几次。”刘大表哥连忙回答。

刘大表哥又瞥了一眼阎泽言,阎泽言还是挺厉害的,竟然能跟镇南王府的嫡孙一块儿过来吃饭。

穆云毅看了看后厨的方向,到底没有起身。

“这几道菜都是表妹做的。”刘大表哥道,“她的厨艺好。”

京城很多人都知道春兰的厨艺好,那些人都很喜欢春兰做的菜。不过镇南王府好像没有请春兰去做过菜,镇南王府里的厨子也都不差。

“有客人来了。”阎泽言道。

“来了,来了。”刘大表哥转头看向叫嚷的客人,他又看向穆云毅,“小的先去做事了。”

刘大表哥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穆云毅。他认为穆云毅只是来吃饭的,倒也没有必要让春兰出来,但他还是让妻子去跟春兰说一声,还是由春兰决定出不出去。

后院,当春兰听到刘大表嫂说镇南王府的嫡孙来了,她便道,“可是要加菜?”

“没有说要加菜,他们就那么吃。”刘大表嫂道,“你要出去吗?”

“不了。”春兰摇头,她一向不爱表现。

春兰想自己是什么身份,镇南王府的嫡孙又没有说要见她,她过去,别人还以为她是不是有别的心思。她的未婚夫还在呢,她不能做出让别人误会的举动。

“这是店铺,又不是家里。”春兰道,人家又不是特意来看她的,她也没有必要赶上去招待。

穆云毅吃完饭,春兰都没有出来。

“味道确实不错。”穆云毅吃过御厨做的饭菜,家里的厨子做的饭菜也美味,但春兰做的这些菜也有特色,味道一点都不差。

“她曾经在京城开过铺子,也是卖吃食的。”阎泽言道,“赎身之后开的,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吧。”

“是开过。”穆云毅道,“买过几次糕点。”

只不过穆云毅和春兰没有见过面,虽然春兰是侯府老太太的贴身丫鬟,但是老太太没有带着春兰出去别的府邸过。老太太不带春兰出去,是因为春兰小小年纪就长得极好,哪怕是穿着丫鬟的衣服,别人瞧见她,还以为她才是千金小姐呢。

春兰卖吃食的时候,她也有雇人,不是自己天天待在前头。这也就导致侯府的其他奴仆见过穆云毅,但是作为老太太的贴身丫鬟没有见过穆云毅。

春兰从侯府出去,侯府的人还会过去买一些糕点,侯府老太太心善让人去的。其他人见老太太如此,也会买一点。

因此,春兰当年在京城开铺子的初期不算艰难,她也算是有人脉关系,这样就混了下来。否则,她还没有等到别人发现她的糕点做得不错,可能铺子就被别人挤兑得做不下去。

京城里的那些大火的铺子背后基本都是有靠山的,一些糕点铺子也是顶顶厉害的。若是突然出现一个厉害的竞争对手,这个竞争对手没有背景就会被人打趴下。

其他稍微普通一些的铺子,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但他们有时候也会给一些人送礼。

“走吧。”穆云毅放下一锭银子,他起身。

穆云毅没有让抠门的阎泽言付钱,这家伙还喜欢说要养家,不能浪费钱。

两个人从铺子离开之后,他们便打算去王薛氏所住的村落。

王薛氏已经买了不少好吃的坐上牛车回去,王家的其他人都知道王薛氏手里没有很多钱,她一下子花钱买了这么多东西,甚至还有烤鸭,这让他们不得不产生疑惑。

“你去春兰那边了?”李银花冷下脸,“去讨吃的了?”

“没有啊。”王薛氏手里还拿着一根咬了几口的鸭腿,她在路上就已经吃了一只鸭腿,又怕别人吃另外一只鸭腿,这才故意咬上几口,还是在鸭腿的不同部位咬的。

都沾有她的口水了,其他人就不吃了。

毕竟他们家沾了死去的小姑子的光,小姑子曾经留下的那些东西,让他们时不时还能吃一顿肉。这些人对肉也就没有那么饥渴,也就没有想着去吃王薛氏手里的鸭腿。

他们就是觉得王薛氏太贪吃了,她还总是喜欢这样,生怕别人抢了她手里的吃的。

“那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李银花问。

“找人借钱的。”王薛氏不能说自己去找了穆云毅,“娘啊,您看,我都饿瘦了。再不补补,肉都要掉没了。”

李银花看着王薛氏肉嘟嘟的脸,她真不觉得二儿媳妇受了,二儿媳妇真的是太爱吃了。

“找谁借的?借钱不用还吗?”李银花道,“你是不是胆子肥了,还敢借钱买吃的。现在借钱买吃的,你以后呢?是不是要卖身葬父?”

“哪里能呢,家里还有其他人,哪里轮得着我卖身葬父呢。”王薛氏嘀咕,“卖身葬父的,都得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才有人去买吧。正经人,谁去卖身葬父啊。”

李银花真想脱下鞋子狠狠地打王薛氏几下,可王薛氏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只是儿媳妇。儿媳妇是不能随便打的,亲生女儿倒是还好点。

“借了多少钱?”李银花问。

“没事的,娘,让我家那口子还就行了。”王薛氏道,“这么多东西呢,我们晚上做饺子吃啊。”

王薛氏想到大肉饺子,她就想流口水。她今天本来想去春兰的铺子的,又怕穆云毅不高兴。她拿了别人的钱,当然就得按照别人的话去做,而不是自己还想着去占便宜,她自认为还是一个比较有原则的人。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李银花伸手戳着王薛氏的脑袋,“这吃的都是钱。”

“又不是你们买的,你们只管吃啊。”王薛氏道,“我没有让你们帮着还钱,也没有让你们别吃啊。”

王薛氏表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都没有吃独食。

李银花没有感觉到多开心,她只觉得二儿媳妇就是一个坑。二儿媳妇怎么跑去借钱呢,这个儿媳妇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真是奇了怪了。

当穆云毅和阎泽言来了,他们直接叫来了村长和王氏宗族的族长。

王族长没有想到还真有人来找春兰的亲娘,当年那姑娘未婚先孕让王家丢进脸面,她还不肯说孩子是谁的,让他们无可奈何。宗族里有人提议要让她浸猪笼,现在的王族长当年还没有当上组长,却也知道人命关天。

当那姑娘提出要给宗族买几亩地的时候,王族长还站出来说她对宗族有心,应该让她生下孩子。王族长还被人说了几句,但他认为他们这边有很多人都是在家里男丁上战场之前,他们急匆匆的让男丁成亲,就是为了留下一个血脉。

那姑娘跟她心上人情不自禁,也是由于那男的要上战场。

王族长让大家都理解一二,大家都是一个宗族的,都是亲戚,还是得亲和一点。到最后,以春兰的亲娘给宗族捐赠了十亩地,事情才告一段落。

“她带着一岁多的孩子进京了。”王族长道,“说是要去寻找孩子父亲那边的亲人,但也没听说她找到了,只听说她后来没了。”

王族长等人都知道李银花的大姐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当奴仆,李银花的家里人都有说过,刘婆子有时候还会给他们寄送一些东西。

当时,刘婆子是侯府老太太身边的心腹,她让人帮着送东西过来,别人也不敢多要她的钱。那些人不但不要钱,还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族长就没有想到男方的家里人还会过来。

“伯父确实已经亡故。”穆云毅道,“只是伯父当年未来得及跟我们说伯母的事情,家里才没有带伯母回去。”

“伯母?”王族长疑惑。

“不错,查清楚真相,当真是如此的话,祖父、祖母也吩咐过了。”穆云毅道,“王氏女便是我伯父正妻,该合葬进祖坟。”

正妻,寻常人家哪里有妻妾之分,就是一个妻子,也就是那些富贵人家有一妻多妾。

王族长和村长一听穆云毅的话,便知道对方的家里一定很厉害。哪怕穆云毅没有直接点名身份,但能让阎千户陪着一起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差呢。

“当日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穆云毅问。

“女孩啊。”王族长道,“贱内去看过,许是当娘的日夜担心受怕,孩子不足月就出生了,小小一团的。”

“可能抱错吗?”穆云毅问,“比如,跟伯母的嫂子对调孩子。”

“对调?不能吧。”王族长道,“她嫂子生的男孩,壮实多了。明眼人一看就能分得出来。”

先不说壮实和瘦弱,光光是性别,这就不可能让人抱错。便是一下子抱错了,也能再换回来,因为他们彼此都是知道的,又不是两个人同时生产,还不懂得孩子的性别。

“她当时还没有奶水,她嫂子也不愿意喂她孩子吧。然后,就从别处牵了一头羊过去。孩子不喜欢喝羊奶,喝了就吐,喝了就吐的,就只能不断地喂。”王族长叹息,“有人路过还看到她这个当娘的红着眼睛,都说她那个孩子可能养不住。后面,那个孩子还是被她养到一岁多,孩子能吃别的了,也不用一直喝奶。她就带着孩子去京城了。”

“不错。”村长点头,“她拿了路引去投亲,也是去找孩子亲爹那边的人,就是没找到。”

阎泽言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听着就好。少说两句,也省得别人怀疑他是不是早早安排好这一切。

“听说他们来了这边。”王族长道,“前些天,大柱她娘的大姐还过来了。”

随后,穆云毅又问了村子里的几个老人,随机问的,也是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大家一起商量统一口径的。其实,穆云毅知道这些人不大可能一开始就计划统一口径,他就是想看看那个女子未婚先孕时遭受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