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风∶“周越。”
艾松雪回忆了下,“他应该只知道我名字里的两个字。”
“嗯,缺个姓。”
陈安风偏头,自然而然地问她,“所以你姓什么?”
“艾。”
“爱?”
“嗯,艾草的艾。”
“哦,这个艾。”
艾松雪一直看着陈安风,看见他脸上的光影从之前的淡金色变成了橘色,是太阳落下云层了。
她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身看向天际,“你以为是哪个字?”
陈安风也转身,漫不经心地说∶
“我爱你。”
这突兀的三个字让艾松雪表情一惊,下意识要转头去看他,又听他接着说∶
“这三个字里的那个爱。”
原来是话没说完。
艾松雪神色恢复如常,继续看日落,说∶“哪儿有姓这个的。”
“你这个姓我也没听过。”
“你没听过怕是的就多了,艾姓算是罕见姓氏,但也不算太罕见。”
陈安风淡淡“嗯”了声,“是多。”
艾松雪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回句这个,就“哦”一声似乎更符合他性格。
艾松雪瞥了他一眼,没多深究。
两个人接下来没再说话,就静静看着日落。
刚认识的人如果长时间不说话,会显得尴尬,但他们没有。
他和她站在断崖边上,耳边是风声和蝉鸣,眼前是日落、大海、云与飞鸟,他和她不用说话,就那样站着,就很好。
夕阳一点一点往下沉,他与她的影子跟着一点一点拉长,延伸到身后的岩壁上,他们站得近,影子挨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沉入海平线,天色忽暗。
在最后一抹夕阳被海水没过的时候,艾松雪呼吸着风里似乎带着潮水气息的空气,说∶“我看过很多地方的日落,这里是最美的。”
陈安风眼神沉了沉。
半晌,他敛眸,长睫遮住眼,“天要黑了,我送你回去。”
山上不比城里,可没有路灯,弯道也多,用手机那小电筒照路一不留神就容易栽下山崖,大多数人都会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昨天还是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陌生人,今天就成了并肩而行的朋友,还是看起来完全不像才认识第二天的那种,没有一丝不熟的拘谨,哪怕他们没说话,距离也靠得不算近。
只在风吹过来的时候,艾松雪及腰的长发会被风扬起,触碰到陈安风的肩膀。
山上蚊子多,刚刚断崖边风大,隔林子也远,所以两个人都没被咬,这会儿路上蚊子就多了。
有蚊子从耳边飞过,嗡嗡的响,陈安风轻移瞳孔至眼尾,看向旁边的艾松雪。
很巧,他看过来的这会儿,一只蚊子飞过来停在了艾松雪肩膀上。
他视力极好,眼看蚊子就要将口器刺入她皮肤,他径自抬手把蚊子扫走,手背轻擦过她肩膀。
他的手本来是要落下的,但那一瞬间的触感生生让他停在了半空。
“干嘛?”
艾松雪转头看到他手悬在半空,表情像放空,但既然在放空又为什么会碰她。
听到她声音,陈安风眼皮跳了下。
“有蚊子。”他把手放下来。
“谢了。”
他扫了眼她露在外面的肩,提醒她,“山里蚊子多,少穿裙子。”
艾松雪觉得自己不怎么招蚊子,她去过那么多座山也没被咬过几回,没考虑到山上蚊子多这一点,带来的衣服除了吊带裙就是短裤短袖。比起短裤短袖,不如穿长裙套件防晒开衫,还能遮一遮,反正长袖长裤她是一件没有。
来这两天她还没被蚊子咬过,所以她倒是并没有太担心,要是实在顶不住再去城里买两条长裤,这地方不能网购。
她的确不招蚊子,一路从断崖走到家门口,也就只有那么一只蚊子落在她身上过。
“我到了。”
艾松雪在外婆门口停下。
“嗯,我走了。”陈安风继续朝前走。
艾松雪没跟他说再见,站在原地看着他,他走的是方向是外婆家在四条路里她还没去过的那条。
等陈安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艾松雪转身回屋,上楼。
电梯开门的声音一响,她还没走出电梯,就听对面房间传来外婆的喊声∶
“松雪,你来一下。”
艾松雪去到外婆房间门口,外婆是热门作家,得保护自己的稿子,一直都有锁门的习惯。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后,外婆来开了门。
“进来吧。”
艾松雪走进去,“有什么事吗外婆?”
“没什么事儿。”
外婆给她拉了个凳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