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约的下午,韩秀华带姜知瑞去校供服装店购置校服。
这个季节来买校服的学生很少,店家的余货不多,姜知瑞的衣服尺码还小。
店长是个四十来岁,很热情的女人,她到仓库找了一阵,找到一套合适的夏装,指了指角落边的试衣间,“快是童装的尺码了,学生去试试吧。”
隔着遮挡用的亚麻灰布帘,店长高亮的声音传到狭小的试衣间里。
“您女儿是练习生吗?长得特别漂亮,就是太瘦了,预备做艺人的孩子好像都这样,看起来就很辛苦。”
清晰的有些刺耳。
姜知瑞系纽扣的动作一顿,首尔艺高的夏装是纯棉面料,穿着舒服柔和,只是她对默认的关系过敏。
她不太喜欢和姨母出来买衣服,十有八九都会被当成母女,
哪怕韩秀华会避重就轻地转换重点,不否认那个可以被修正的错误。
“嗯,是准备当艺人,付出了很多,明明是特别爱吃的孩子。”
“那真的了不起啊,一定会成功的呢。”
店长也并非故意,姜知瑞在服装店遇到的许多导购都这样,热情地攀谈提高销售成功的概率。
拧好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姜知瑞挂起表情管理课上被夸赞完美的笑容,拉开沉闷的灰色亚麻布帘。
校服试穿主要是看衣服是否合身,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店长收紧姜知瑞腰际的衬衫,记录下数据,表示春秋款、冬款和体育课专用的运动服也会按这个尺寸来,需要和工厂沟通调货,大概三天后才能全都拿到。
运动服因为并不频繁使用只需一套,其他各季节校服因为换洗得配两套,最后总计121.3w,店主表示抹个零算作120w。
韩秀华拉住姜知瑞攥着银行卡的手,递过自己的卡。
“夏装是稍等我改完,半个小时,还是三天后一起来呢?”店主笑眯眯地接过。
“三天后吧。”
姜知瑞注意到韩秀华看了眼店里的时钟,现在是十二点五十几,赶去店里还能做午饭的生意。
手心忽然有点痒,她下意识看过去,是一张写着“2321首尔艺高全系列女学生”的纸条。
再抬起头,对上店主温和的视线,眼角是鱼尾似的皱:“弄丢也没关系,学生你特别漂亮,我忘不了你。”
姜知瑞点头报以微笑,再回头看见姨母的眼角,不知觉的,也有了岁月的褶皱。
来时接律师大叔的是计程车,回去的路是搭载的是相对低廉的公交车。
今天是昂贵的、出卖时间换取薪资的工作日,非上下班时间的公交车空荡荡,为难得停歇下来的人提供专车服务。
爱心专座坐着一位拿着医院病历袋的老爷爷。
姜知瑞看了他两眼,最后别过视线看向窗外,韩秀华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窗户半开,随着起步的公交吹来风。
明明是从外面吹来的,却带来身旁人轻微的辛辣与咸味。
姜知瑞仿佛能看见后厨玻璃瓶里的蒜苗,吸满佐料后又蔫头耷脑的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