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在空旷通道中回荡出阵阵涟漪,半晌一个浑身被黑袍遮掩的人才缓缓走出,摇曳挥舞的幢幢怪影在她背后滋生大片,似肉似影,似一片寄生跟随的诅咒。
她打量对面一行人,嘴唇一挑:“约定的人数可没有这么多。”
男人嗤道:“现在全城的警察和那群蝙蝠都在找你,你以为偷渡出去有那么容易?我这都是为了交易安全。”
她沉默片刻,忽然不屑地冷笑起来:“你知道这是谎言。你们拿的枪可不是为了对付警察的,船上想必还有麻醉注射剂和束缚带吧?想抓我是不是?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狗?双面人还是企鹅人?”
被她识破,男人索性一挥手,枪口对准她,“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乖乖跟我们走就行。你和黑面具有关系,所以才有那么点价值,不然我可不会这么客气地跟你说话。”
“你以为自己在演港片吗,真够蠢的。”
见对方不买账,男人干脆下令武力制服。加布丽尔打了个响指,身后盘旋的阴影顿时狂涌成实体,摧枯拉朽地扫击过逼近的人。对面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吓坏了,顿时举枪射击,密集子弹打在血肉上发出沉闷声音。
阴影怪物被倾泻的火力逼退,隐约萎靡。男人正欲指挥向前,头顶忽然想起呼啸车声和尖锐警笛。他一顿,被怪物逮住破绽险些击穿胸口。
电光火石间的一衡量,男人愤愤咬牙,转身跳上快艇,“条子来了!先走!”
这群人才一撤离,上方就响起纷沓的脚步声和对讲机呼叫声,循声追来的警察简直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令人厌烦。加布丽尔坐上怪物的背,它驮着她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网中狂奔,直到追逐的脚步声彻底消弭才停下。
她打开手电,下水道是这城市没排泄干净的肠道,充斥恶臭与腐败污泥,寂静中只有老鼠簌簌跑过的声音。她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讲述主角为了复仇,十九年一直生活在下水道以老鼠蟑螂为食。她永远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但如今受她控制的圣殿门教被围捕,她自己被全城通缉,监控与搜索信号覆盖每个角落,她又该如何,都是拜她亲爱的挚友所赐。
这么想着她又想笑了,正因如此她才爱她,但就像海伦娜对狄米特律斯——要是除了狄米特律斯之外,整个世界都是属于我所有,我愿意把一切摒弃。
但这是不可能的,对吗?
她抚摸着身下的生物,它畸形但忠诚,怪异但愚昧。t病毒感染的生物再生能力极强,但连续受到重火力攻击,又无以补充进食,触肢与头颅都枯萎垂落,感受到抚摸又勉强扬起轻蹭,破损而湿润的无数只眼睛注视着她,和曾经一样。
如果它没有受伤,那么她还有可能逃出包围,但在这荒芜恶臭的下水道又该去何处觅食。
她将头颅与它变形的脑袋倚靠在一起,像树冠上亲密伴生的栗子,手指轻柔抚摸它肉瘤横生的背部,轻轻说:“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