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则被低档吹风和喷雾烘得蓬松柔顺,及肩发梢以一根珍珠链挽成松垮又俏皮的丸子髻。
加布丽尔夸张地感叹大家看到你都会移不开视线。塔尼亚倒缺乏对自己外形的好恶,这副皮囊来源于人造基因,她能在脸上看到太多相同基因制造出的实验体的影子,他们在被确认失败后报废处理,堆积成一座苍白模糊的合葬碑。
礼服则是养母莱斯利送的那条。融合了一点古典克里诺林风格,落肩设计托起修长姣好的锁骨与后背,雪白绉纱重重叠叠着如夏日烂漫刺玫般的暗纹刺绣,腰上束了条丝绒玫瑰红腰带,裙摆是几近盛放的错落有致,站起来转圈时裙尾拖曳旋起的弧度好似孔雀曼妙的翎羽。
加布丽尔看了她一会儿,又取出耳坠和锁骨项链给她挂上,“脖子这里有点空……好啦!这下就完美了。”
塔尼亚摸着耳垂,想起自己因受伤而无法参演的舞台剧,真心道谢:“谢谢你……丽尔。”
“跟我道什么谢呀。”她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拿起一件收腰鱼尾裙在自己身上比量。塔尼亚忽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急忙问:“对了,你的舞伴是谁?”
成人礼邀请自己的父母来做伴还挺常见,已知加布丽尔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罗曼·西恩尼斯,而她请的舞伴是杰森·陶德,又知红头罩和黑面具关系水火对立剑拔弩张得在哥谭地下世界人尽皆知,求导本次典礼现场惨被夷为平地的概率为多少。
想到那个可能出现的修罗场,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加布丽尔随口回答:“哦,我在对象候补里随便抽了一个。”
好吧,大小姐在这方面从不叫人担心。
来到宴会现场,礼堂被装点得富丽辉煌,哥特式挑高的穹窿垂下巨大水晶吊灯,与中心室内喷泉相映成趣。长桌上堆起鲜花与香槟塔,奏乐悠扬,一走进恍如来到维也纳的金色大厅。
塔尼亚端了杯姜汁汽水,一边和加布丽尔随口闲谈,一边确认约定的时间。杰森大概会姗姗来迟,义警工作总是由意外突发事件构成。所以当她第三次抬头,在大厅门口瞥见熟悉人影时,几乎惊讶,待对方踏过那层落地珐琅灯铺织的光幕,清晰迈入眼中,她顿时被深深震撼了——各种意义上。
杰森穿了深黑西装三件套,身形理所当然的高大,内搭酒红衬衫衬托肩背宽阔结实的轮廓,偏短黑发后梳,露出颇具攻击性的锋利五官。唇线紧绷下撇,双手抄兜,那点穿不惯西装的粗鲁不自在,落在旁人眼里就被解读成钢铁、硝烟与大理石般的冷肃和男性气概。
像什么压迫感凝重的黑/手/党头目,凭一己之力将周围从青春剧变成匪帮片,服务生问他出示邀请函都犹豫畏缩。塔尼亚还以为,这一家子男性义警都和布鲁斯一样,有个布鲁西宝贝式的对外人设呢……哦对,杰森在法律和社会层面上都是已逝之人,他才不在乎这个。
她调整好表情,微笑着抬手打招呼。
杰森其实早就看见了她。他视力很好,远狙时可以不借助瞄准镜,目光极擅长捕捉目标。撞进视线的人带着明快鲜活的红,深深浅浅绽满裙摆的刺绣玫红,箍紧腰身的天鹅绒玫瑰红,晕染唇线的柔润樱桃红。她端起玻璃杯,颚线微侧,鬓发拂垂,洁白耳垂点缀一枚枫叶坠子,随着抬头晃啊晃,像射击靶上代表十分的鲜红圆心,牢牢锚紧视线。
而他,杰森·陶德,众所周知的文艺爱好者,即便他无法像《飘》中的瑞德,面对淑女能给出溢美却毫不在乎的礼节称赞,也不该像现在这么……哑口无言。
服务生过来请示邀请函,杰森抽出几张钞票压在托盘里,随口道:“也许我的方舟船票和彩虹云朵独角兽一起飞走了。”……见鬼,听听他都说了什么。
耳后像彼时在湖水中一样烫得惊人,察觉喉口突如其来的干渴,半晌哂然承认他为此有些恼火。
塔尼亚似乎看到他了,瞳孔微微扩大,似是意外。
杰森不确定他看上去如何,虽然来之前花了点时间整理发型让自己显得更酷,但依然像什么该死的律师或者楼房销售——来自军火库锐评。
她笑起来朝他招手。杰森略微滚动喉结,惜字如金道:“嗨。”
同一时刻,千米之外的大厦楼顶。
夜幕初临的哥谭犹如藏进乌鸦张开的翅底,霓虹与空艇探照灯投下近似独眼巨人的目光。雇佣兵站在楼顶边缘,穿一身接近绝地忍者的防弹盔甲,半黑半红的面具遮挡脸部,面具之下独眼微眯,锁定远处透出灯色的礼堂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