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萨姆吼道。
魔童挨了两枪,但只是身上多了两个碗口大的窟窿,里面不断喷溅出吱吱作响的液体。它移动得仍旧很慢,但目标明确,就是我们三个活人。那叽叽咕咕的笑声终于不再显得天真,而是多了几分哀怨,也许还有恐惧。
店外,那持续不断、越来越近的震动轰鸣与金属刮擦声,不知何时已停止了。
在魔童的笑声中,迪恩回头看了萨姆一眼。萨姆一只手揪着我的衣服,硬是把我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我们一起转头朝门窗的方向望去,在降临的寂静中陷入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
“萨姆……”我耳语道,声线宛如小提琴的颤音,“怎么……”
萨姆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急促地呼吸着,在黑暗中紧紧盯着百叶窗和歪倒在门前的柜子的轮廓。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内,魔童仍在蹒跚向前,而我们则呆立当地,一如感知到掠食者逼近的狐獴。
在那一刻,我忽然不合时宜地意识到,人的精神是如何坚不可摧,明白不管即将现身的怪物有多恐怖,我都将承受住这一次打击。也许我在二十余年中建立起的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会受到动摇,但绝对不会像遭到海浪袭击的沙堡一样一夕倾覆。
这便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几年之内,我所得到的最后一丝安慰。
“也许它走了。”迪恩低语,瞟了一眼已经靠得很近的魔童,调转枪头用枪托朝它脸上狠狠一砸。
魔童尖叫着倒退,发出一连串嘶哑、愤懑的哭声。
紧接着,这一切声音便被巨大的撞击声淹没了。整间店铺仿佛都震颤起来,所有窗户玻璃“哗啦”一声齐齐碎掉,挡在门前的柜子“咚”的一声从侧卧变作了俯趴。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上身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却布满血污和疤痕,肌肉虬结的手臂垂在身侧,巨大的右手中握着刀柄,长长的刀身托在身后,甚至无法估测总长。
但那时我并没注意到怪物的武器,我全部的心神都被怪物头上戴着的三角头盔吸引了。那东西巨大、尖锐,布满锈迹、血渍斑斑。
魔童恐惧的尖叫声没能吸引我们任何人的注意力。它甚至没有转身逃跑,而是直接化为灰烬,消失在了黑暗中。
眨眼间,武器店内便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萨姆,这是三角头。”迪恩介绍的语气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惊喜,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萨姆回答:“没错,迪恩,我也看见了。”语气则是刻意的轻蔑,仿佛这不过是兄弟间寻常的你来我往。
三角头向前踏了一步,庞大的身躯完全将破损的门挡住。跟着,数不清的虫子跟着它的脚步涌了进来。萨姆立刻推着我飞快向后倒退,一边举枪瞄准三角头。
一旁,迪恩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柜台,他单膝点地,把什么东西抵在了肩膀上,喊道:“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