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霆面色沉沉,一言不发,扫过贾赦一双堪称的血足,眼眸闪了闪,径直跟上自己曾祖的脚步。
见状,四王八公一行人:“…………”
“贾珍,走着啊!”北静王看着走的决然的祖孙两,几乎从喉咙里挤出话音来。
被点名的贾珍内心咆哮着,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毕竟上官王爷都当众应下贾赦的要求了,换句话说王爷还是愿意荫庇贾家的。
竭力想着从中可以获取的好处,贾珍硬着头皮:“世叔您请。”
“等等,把你叔抬上!咱四王八公,一个不能少!”北静王一挥袖子,抬手指向坐上担架的贾赦:“疼一次跟疼两次也没啥区别,咱有难同当是不是?”
贾赦:“…………水田!”
“否则本王治你一个不敬之罪,我乃世袭郡王!民爵之首!”北静王居高临下看着贾赦,挑衅着:“有本事抱着荣爷爷牌位哭,怨他不成器啊,没本事就乖乖走,没准你孙子还能跟我孙子拌嘴吵个架,要不然你贾家爵位到头了,见着我孙子得跪地!”
贾赦闻言直接站直了身,撩着袖子,忿忿不平:“贾蓉给我上,咬死他!”
扫了眼又生龙活虎,跟个小公鸡一样斗志昂扬的仇敌,不想先前死气沉沉癫狂模样,水田一甩袖子,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其他人见状劝着贾赦:“侄孙子不是这么用的,等你自己孙子出来啊。”
“就是,赶紧走走走!”
“…………”
其他施粥的家族子弟看着这貌似颇为结、党、营、私的的一幕,恍恍惚惚不知如何是好,挥挥手派心腹回去传信。
眼瞧着不少难民迈步跟随过去,双眸都带着敬畏与崇拜,众人互相看一眼也纷纷迈步跟随。
毕竟不管怎么样法不责众,尤其发号施令的是掌握司法大权的上官王爷。
即便众人避秦王这个尊号,称之上官王爷。
感慨着,众人步步跟随,看着一路脏乱的官道,脸色跟开了染坊一样,甚至有些人眼里已带着些畏惧。可偏偏领头的上官霆直接当众拖了靴子,真一脚踩在了地面上。
所有人:“…………”
踩着石粒的上官霆神色依旧寡淡,只顾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的曾祖父。
上官靖感受着地面传来的炙热气息,眼眸闭了闭:“居安思危,也是有些道理啊。想当年寨子最难熬的时候,我也吃过观音土,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紧跟而来的四王八公子弟听得人畅想当年,表情各异,但都不敢发声,努力垫着脚尖,想要减缓痛楚,边互相使眼色——等回去就套麻袋把贾赦揍一顿!
贾赦机警无比,哑着嗓子,带着些童年的嚣张口吻:“你们敢套麻袋揍我?我爷爷大爷爷现在还有我爹,都在太庙,光人数都比你们多。到时候我上香告状,你们小心点!”
北静王压低了声:“太、祖爷还是我岳父!我豁出去跟我岳父告——”
话语戛然而止,北静王抬手指指贾赦落在贾赦脑门上水珠。
他比贾赦高半个脑袋呢!
所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不是汗液,是从天而降的。
贾赦瞧着一副见鬼模样的北静王,不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脑门。
瞧着染在手指上粘腻湿漉漉的液体,贾赦刚想说一句话汗液,但下一秒他就听到一声惊雷骤响。
晴空万里的情况下,骤然一声惊雷,似能震撼人心。
贾赦一个战栗,缓缓抬眸看见。
岂料就见不知何时乌云密布。
下一瞬间,倾盆大雨像是开闸泄洪一样,泼盆而来。
猝不及防被淋成落汤鸡的贾赦:“…………”
北静王摸把脸,喃喃着:“告……告状也……也好像真挺好用的。”
上官靖听得身后百姓呼唤的下雨声,示意上官霆赶紧去止住呼喊的王爷千岁,视线缓缓看向乌云密布的天:“也对啊,太、祖爷昔年也是神仙下凡!不提四王八公,便是贾代善都有武曲星之名。”
“所以这朝天祈愿,偶尔撒撒小儿脾气哭哭啼啼告个状也可。”
这番话说得不高不低,但他也确保满朝文武有机会听得清清楚楚。
跟在人身后的贾赦闻言一愣。
这……这莫不是给他先前借口的祖父托梦圆个谎。毕竟皇帝那边求雨大半月了,还没个动静?
就在贾赦思忖时,便听得前方不容置喙的一声命令,裹挟着风雨传递耳畔——“
一等神威将军贾赦,就由你负责宗正寺施粥赈灾的事。小田,帮扶着些赦哥儿。你们几个小子也都别吵吵闹闹的,办妥当了,我请你们喝酒。”
贾赦:“…………”
贾赦一时间不知自己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等神威将军当了十五年了吧,第一次……第一次有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