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风鹤依旧打不通耿晓满的电话。刚开始他还想发火,可现在却隐隐不安。

他联系不上耿晓满。

“鹤儿!”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风鹤回头——十八岁的梁谦活得没心没肺,皮肤晒得小麦色,笑起来见牙不见眼。

梁谦大喇喇揽着风鹤的肩,一口纯正的京腔,“哥们儿听说你闯祸了,怎么自己来学校了?”

他扭头看了眼风鹤身后,没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你家白老师呢?”梁谦捶了捶风鹤的肩,揶揄地笑。

风鹤一晚上没睡好,噩梦连着噩梦,眼下一圈淡淡地乌青,加上眼窝偏深一双眼睛平日里就一股子煞气,此刻看着更加生人勿近。

也就梁谦这样不懂看人脸色的公子哥,还没心没肺地笑,“诶,听说你把庄涵宇那孙子给收拾了?啧,怎么不叫上我。”

梁谦话多且密,风鹤久违地感受到了跟十九岁一样的烦躁。

他毫不留情地甩开梁谦的胳膊,淡淡瞥了一眼那辆远去的卡宴。白朝辞应该没看见...

“听说学校这次可动真格的了,鹤儿,该认怂时就认怂,庄涵宇那孙子毕竟是校董的亲戚——”

“他不是我打的。”

“骗狗呐?谁不知道姓庄的跟你有仇,他被打的地儿还真就这么巧在你那片的酒吧。”

风鹤:“爱信不信。”

少年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书包,在门卫鄙夷的目光中站定。

“校卡。”门卫对这个翻墙逃课的惯犯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叔您还不认识我么,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呗。”梁谦确实能屈能伸。

他们这种成天混迹网咖酒吧的不良少年,别说校卡,连个书包都——

“嗯?”梁谦一扭头,看见了风鹤肩上挎着的黑色书包。

梁谦:“鹤儿你带东西来学校了?”他压低了声音,悄么声挡在了风鹤跟前,“砍人犯法的啊,我艹,你就算想收拾人也别——”

而后,他看见风鹤不耐烦地...从书包里掏出了校卡...

不是,说好的一起逃学旷课做混世魔王的呢?

在梁谦谴责愤怒的目光下,风鹤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校卡,挑眉。

兄弟,老子改过自新了。

——

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学校,风鹤的心情有点儿复杂。说实话,他还是不喜欢读书——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小时候村里有支教老师,风鹤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过,那时候是有人管他的...每次逃课回家免不了被奶奶一顿揍。他还没哭,奶奶却总是先掉泪。

小时候不懂事儿,不明白一向宠溺他的奶奶为什么那么执着让他上学、读书。

黄土窑里长大的崽,从出生起就面临着一辈子被困在黄沙地里的命运。学习几乎是他们唯一走出去的途径。

前世,风鹤也和无数的小孩儿一样渴望着黄沙之外的天宇,梦想着到外头去飞一飞。

“风鹤?”张思勉双手搭着书包带子,不远不近地站着。

张思勉:“你,你怎么来学校...”

风鹤偏了偏头,盯着他发红的耳朵。有些事儿真的很明显,上辈子他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来上学啊。”风鹤这样说,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丁点上学的样子,反倒像是来找事儿的。

张思勉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可他憋了半天,也没倒腾出来半个字。

“啧。”风鹤以前很少关注这个安静内向的家伙,上辈子接触得更多的反倒是张思勉成年后斯文沉稳的一面。

看着这个动辄说话卡壳、偷偷害羞的家伙,风鹤觉得有些好笑,“想说什么,快点儿,要迟到了。”

“庄涵宇他不是什么好人。”张思勉忽然蹦出这么一句,“但是,你,你...”

张思勉低头避开风鹤过于张扬的双眼,“你能忍就忍吧,不然学校那边会处罚你。”

见风鹤还是一副懒散无所谓的架势,他有些着急地补充,“真的,你别...”

“知道了。”铃声响起,风鹤拍拍少年的肩膀,“要迟到了,学霸。”

班上的人似乎都没料到风鹤能来上课——还是踩着上课铃,乖乖穿着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