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相爷一直阻拦,不让彻查,是因为他知道那时候彻查对杜家军来说绝不是好事。
及至督公要回来,才重启此事。
穆程在处理此事之前,找齐了证据,至于朝堂对峙之事,他交给了左丞去办。
太傅认罪,杜家兵败引来的这一场纷争终于尘埃落定,杜家终于洗脱流言蜚语,他们仍旧是大宣朝的功臣,为了补偿他们所承受的非议,朝廷下令重赏杜家军,而杜云期当时受伤严重,更要赏赐补偿。
只是朝堂有点颠倒,一众人突然糊涂,一贯受人敬仰的太傅是卖国蛮人,一直被人痛骂的督公却救了杜家军。
那些昔日里一直叫骂的臣子们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督公这回确实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要不……少骂他一天?”
杜大将军来时忐忑不安,差点以为要性命不保,走时则一身轻松,连日来紧张的情绪终得放松。
杜云期的心中思绪翻涌起又落,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只是此事的解决,还有那心里的某些顽强挣扎的坚定。
还好,这个坚定没有被打破,还好,起码往后余生,回想那段山间时光,仍旧会是甜蜜的。
此后一生,他不会再来京师。
大将军还有些旧友,出宫门的路上相谈叙旧,杜云期在旁随行,听他们说:“没想到督公会帮你们,我真是捏紧了一把汗。”
“我们问心无愧,他就是想再污蔑一把,也没证据吧,他还能怎样?”
“补给款项这条线,除了陛下太傅,只有督公有权过目,这个证据如果不是他帮你们找的,只怕没人能发现,可以
说“圣旨已下,唯有暂留京师。”杜大将军蹙眉道,“行了,都休息吧,没什么事儿了,等着过年吧。”
说是等过年,但谁也不安心,生怕这会是最后一个年了。
圣旨虽说不离京,但没说不可离开将军府,他们在这京师里可随意,事到如今,大将军苦笑对杜云期说:“没事儿出去转转吧,看看京师风景。”
杜云期就出来走了走,京师比边寨住得密集,临近年关,大街小巷热闹,放眼看,那正街上有红灯笼添着喜庆,店铺门前旌旗招展。
下午下了一点细雨,他到路边屋檐下躲雨,看行人们有的快步奔走,也有的依旧说说笑笑,细雨从飞檐滚落,沿着亭台,落在石板路上迸溅了水滴。
皇宫偏殿,穆程靠坐在榻上,看那皇帝在雨中心疼地捧起一只被打湿翅膀的小鸟,嗒嗒掉落几l滴泪,然后看他又去给仙人掌撑伞。
良善是个好品质,只是过于良善,这个位置难坐得稳,怪不得他的权势全被原主夺了。
等他将那鸟和花都妥善处理后,穆程将奏折交给了他。
皇帝一脸惊愕:“这不是督公的事儿吗?”
“这是你的事。”穆程摇摇头。
“可是我不会。”
“学。”
皇帝接过奏折,看几l眼,一惊:“水面严寒冰封,哎呀打渔为生的百姓要遭殃了,赶紧拨银子。”
“当地官员贪污了炭火款,重罚,叫他们把钱吐出来。”
“哦哦。”
“天啊,有人要集结起/义,这个……”
“未成规模,镇压或安抚。”
“那就安抚吧?”皇帝问,“我想他们肯定生活上有什么苦难才走这条路,如果为他们解决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穆程点头:“可以。”
盯着皇帝批阅了一下午奏折,穆程起身。
其实,过于良善也未必不能做君主,倘若这天下长安,那么帝王品行温和,实为百姓之福。
想要盛世长安,就得有人守。
晚上雨停,穆程也上街逛逛。
华灯初上,道路上还有一点水,映照着灯影。
杜云期下午躲雨时进了一家酒楼吃东西,在那临窗边一边看雨,一边尝了点京中美食,等到晚上雨停,他再走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