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期愕然抬头,面露不解。
这一抬眼,正与那殿上之人四目相对,他的心一紧,而对方只是在他面上扫过,目光看向满朝臣子。
即便如此,这也算是露水镇一别后,他们第一次正面照面。
旁边的大将军也满脸疑惑:他要干什么?
皇帝开口:“督公何以证明?”
“我亲眼所见。”穆程淡淡道。
满朝文武一时惊住,片刻后小声议论,而又忌惮堂上人威严,很快止息了。
“我去江南小园,途径一小镇,觉景色秀丽,临时起意留下暂住,恰见到受伤的少将军。”穆程自不会说自己是遭人暗算被推下去的,这样……原主岂不是很没面子。
杜云期又垂眸。
“少将军当时从悬崖摔落,浑身是血,肩上箭伤几l近刺穿,双眼红肿不能睁开,昏迷三日方醒。”穆程缓缓说着这些话,说完闭了闭眼。
“如果是督公所见,那必然为真,少将军受苦了,太可怜了。”皇帝道,“幸好少将军已痊愈,当时是何人相救,朕替大宣朝感谢他?”
杜云期目光掠过殿上人。
那身披大麾之人挪动脚步,往堂下走来。
朝臣们自动侧身相迎,看他走过大殿,在左丞面前稍作停留,向他略略点头,然后往前走去。
行至殿中人身边,杜云期立即低头。
穆程脚步微停,站在他身边说:“是我救了他,他所受之伤,我看得清清楚楚,未有半句虚言。”
皇帝惊愕,周围震惊。
然后那督公说完话,目不斜视,也未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大殿。
这一场争论审判,他似乎并不想多听,就这样走了,他说走就走,不用知会任何人。
但他说的话,谁敢不信呢,是不是真的……他都是真的。
反正杜少将军受过重伤就是了。
只是众人还是震撼不已,督公怎么会救人呢,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杜云期的身躯也战栗不已,定神回皇帝的话:“的确是督公救的臣。”
皇帝赶紧道:“既如此,证明当时战况激烈,是不是可以说明杜家军不是假意交战?”
“可是行军路线的确也是泄露了啊。”有朝臣道。
“行军路线也并非只有大将军二人泄露才会被知晓,如果有人存心,也未必找不到。”左丞忽然开口。
众人皆看过来:“此话如何说,这路线断不会有外人知晓的渠道。”
左丞道:“行军之中,粮草先行,押送粮草那里可得路线。”
“丞相此言差矣。”立即有武将出来反驳,“行军之中绝不会直接将路线告知运送粮草之人,且为保证军中安全,粮草也绝非只有一支队伍运送。
粮草由朝廷指派,各地皇商承接,只运至指定地点,这指定之地并非行军途径之地,只是接应之处,每次变更,绝无规律,接应队列由各
营临时抽取侍卫上前来将太傅困住,
他朝杜云期笑看,
杜家这二人还是震撼中,他们一直认为太傅品行坚毅不移,可正是他们最信任的人动的手脚,杜家军伤亡不重是因为奋力反击,不是他手下留情,甚至他因为杜云期平安归来而趁机照势让污蔑更甚。
他虽然为蛮人做事,但似乎也很憎恨杜家,或者是,憎恨杜云期。
杜小将军十分不解,小时候这位还曾想让自己拜他为义父呢。
太傅嗤笑:“昔年我儿不慎夭折,想将你过继过来,你父不愿,从那以后,我越看你心中越生恨,凭什么你长得这么好,我儿却再也长不大了呢?”
杜云期蹙眉:“他又不是我害的?”
“是跟你没关系,但我儿子死了,所以我看见别人家儿子心里不舒服。”
杜云期后退一步,只觉这人太过可怕,一个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人,他的内心里却一直想要你的命,他为什么能装的如此像?
而满朝也恍然大悟,这太傅之前如此积极要彻查杜家之事,其实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外面流言四起,而今天若不是相爷提出的这个思路,也万万不会有人想到他头上。
所有矛头还是将会指向杜家军,加上外面的造势,人们很容易被带偏,杜家军就有可能这么背上了勾结外敌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