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去。”郑玥想到那个地方,身体就不由打颤。
“真要回去?”宁微无可奈何的叹息。
郑玥听见叹息,忍着泪,“宁同志,你不懂。孙大成太过狠毒,他威胁我,如果我敢跑,他就每天打囡囡。囡囡那么小的身体怎么撑的住他的毒打?他还说.....还说,如果我敢带着囡囡一起跑,他就杀了我全家。”
郑玥害怕,她是真害怕。
郑玥激动地抓着宁微的手,“孙大成那个混蛋,他那个混蛋,他真敢,他真敢的啊!”
郑玥有次被打的受不了,在娘家待了两天,孙大成就带着宰猪刀进了门,宰猪刀往桌上一拍,让郑玥回家。
郑玥父母不知情,也看出来两口子在闹矛盾。郑父见孙大成都敢拿刀,呵斥着让孙大成滚出去。
孙大成二话不说就将郑父脖子按在桌上举起大刀。
郑母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还是郑玥哭着求着回家,孙大成才松了手。从此以后,郑玥再没有住过娘家,偶尔回去也只是待一会儿就离开。
宁微问:“他每天打你,你还忍得了吗?”
“不是每天打。”郑玥苦笑,“也隔着几天。”
“不怕你笑话,我也曾经想过一了百了。死了,既不用挨打受痛,孙大成也不会去杀我父母。可看着囡囡的眼睛我又不忍心,她还那么小,孙大成那种人充满了暴力,囡囡该怎么大啊?”
郑玥想到囡囡也要经历这些,她就再不敢动轻生的念头。
熬着,她能陪囡囡多一天是一天。
护士端着酒精棉棒进来,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42床,准备上药。”
严医生看着郑玥瘦弱的身体满是伤痕,眼睛充满怜悯:“肚子有没有不舒服?有喘不过气的现象吗?”
郑玥摇摇头,虚弱地微笑:“没有,托医生的福,好了不少。”
严医生稍微放了点心:“回去还是要多注意,不能.....不能再受伤了。”
郑玥点头,却不说话。
严医生叹气。
他也明白,在这个年头,女性在遭受家庭暴力时会有多难。
宁微从包里拿出一盒磁带,递给郑玥,“录制的新节目,送给你听听。”
“谢谢。”
郑玥接过,真诚道谢。
她明白,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宁微,或许她已经死去。囡囡没了妈妈,也或许像她这般,正在挨孙大成的打。
下午,郑玥办了出院,她带着囡囡先是将板车还给邻居。
邻居见她就从医院回来,往她后边看了眼,“身体大好了吧?上次送你去医院的那名女同志呢?”
郑玥保护着宁微的隐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推开院子的门。
厨房还是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那天晚上打碎的饭碗还有馊掉的饭粒,刚开门就一堆蟑螂老鼠急着散开。
郑玥拿了扫把清扫,将囡囡放在门口坐着,想了想,她又从口袋拿出磁盘,然后把收音机拿出来。
收音机上都是灰尘。
这还是郑玥有年被厂里评为积极份子,厂里的奖励品,除了收听的功能还可以放磁带和cd。
郑玥把磁带放进去,然后静静的清扫地面,磁带里的女声温柔又有力量,她讲离婚,她讲女性自我保护,她讲要勇于奋斗爬出深渊。
郑玥听着听着停下清扫的动作,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出神。
磁带听完。
半个小时明明不久,郑玥却好像是听了一辈子。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要保护囡囡,要保护父母。她深处黑暗,可不知道怎么爬出深渊寻找光明。
宁微录制的广播,喊醒了她。
郑玥回过神,已是满脸泪水,囡囡抱着她的腿,“妈妈,要抱抱。”
郑玥抱起囡囡脚步匆忙出了院子,走了半小时才到地方。
看着派出所几个大字。
她不再犹豫,勇敢地踏进去。
“警官同志,我要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