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不是自来熟的人,也不是社牛,但她在军属区住的这段时间里,跟隔壁邻居王翠花走得近。
两人相处多了,她居然也跟王翠花一样,不管见到啥人,没话都能憋出两句话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件好事。
郑巧珍当然不是单纯的坐苏曼车后座,她是抱着试探新儿媳妇是个什么样人的心思,坐上自行车的。
见苏曼这么自来熟的问她一些接地气的事儿,完全没有一点有钱人家的气派架子,郑巧珍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一路上问起苏曼怎么会骑自行车,她骑得车是谁的,她怎么跟徐启峰认识结婚的,怎么结婚之前没去他们老家看看等等。
苏曼很诚实的回答她每一个问题,着重回答关于她和徐启峰是因为被下药才结婚,而罪魁祸首已经被抓判刑,表明她是二婚身份,前头那个丈夫已经死了。
这些事情,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苏曼不希望她的公婆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事情,对她心存芥蒂,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既然婆婆问了,她就直接说开,不管徐家人能不能接受,她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他们要是不喜欢她,反感她,她也没办法。
郑巧珍听完苏曼的话,陷入漫长的沉默。
苏曼知道一般当婆婆的人,都很介意自己头婚的儿子,娶个二婚寡妇的女人,她这副沉默的样子,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难堪难受的情绪。
她跟徐启峰本来就是塑料夫妻,没有多大的感情,她也做好了随时离婚抽身的准备,徐家人喜不喜欢她,她不在意,一路沉默着把郑巧珍搭着回到家里。
徐中贵一行人已经在家里等候了好一阵了,家里没其他人,苏曼出门前没锁门,跟小李提前打了招呼,徐中贵他们一到徐家,小李就进到一楼客厅,把苏曼事先准备好的蜡烛点上,又把准备好的一些糕点点心之类的东西端出来,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苏曼领着郑巧珍进屋的时候,徐家两个小点的男孩正在争抢一块鸡蛋糕。
看见她们进门来,徐秋霞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苏曼两人打招呼:“妈,三嫂,你们回来了。”
苏曼在客厅备了五种点心,每种至少一斤,旁边还有一堆从后勤部送得新鲜桔子、苹果、香蕉、梨等水果,另外就是一些瓜子花生水果糖。
徐家人一到家里,二嫂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在屋里东摸西看,还想碰三嫂的缝纫机、收音机,被她给劝止了。
二嫂转头撇着嘴,招呼几个侄子侄女,大哥大嫂他们吃东西,也往她手里塞了好几块江米条、鸡蛋糕之类的点心。
一家人在火车上没吃好喝好,看到桌上摆放着他们平时很少吃到的点心水果,饥肠辘辘的他们不由自主的吃了起来。
这一吃就把茶几上摆的东西都吃了个精光,连瓜子花生水果糖都没放过。
二嫂还不听她的劝,不把瓜子花生壳,弄进三嫂特意放在一边,装垃圾的垃圾桶里,弄得一地瓜子壳,她看着都很不好意思。
苏曼匆匆瞥了一眼,秀眉轻轻一皱,不过没说什么。
本来她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就是给徐家人吃的,他们吃光也很正常。
原书中提到过徐启峰的家人,这个二嫂彭笑萍就是所有年代文中的极品妯娌代表,眼皮子浅,心眼比针小、爱争爱抢爱作,一言不合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脸皮极厚等等,是原书作者专门写来恶心原主、跟原女主作对的。
家里一地的垃圾,想也知道是这位极品二嫂主导所致。
“爸妈,你们奔波了几天,一定又饿又累,我去给你们做饭,吃完饭烧两锅热水,你们洗个热水澡就去睡觉,房间里的被褥我都铺好了。”苏曼说着,往厨房里走。
“老三媳妇,大半夜的,别忙活了,就煮碗面给我们吃就好。”
郑巧珍不再沉默,想说下完面也不用烧洗澡水,给他们烧点热水烫烫脚就成了。
又想着苏曼是城里人,干部家庭的子女,应该挺讲究,注重卫生。
她倒嘴的话吞了回去,给老大老二媳妇使眼色,示意她们去帮忙。
曾芹很听话的走去厨房,彭笑萍不情不愿,嘴里小声嘟囔:“来者是客,我们是上门做客的,妈是怎么想的,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苏曼当然不会让她们帮忙,看她们进来,客气的跟她们道:“大嫂二嫂,这里我来就好,你们奔波好几天一定很累,去客厅沙发上坐着歇息吧,我一会儿就煮好面。”
她说得诚恳,两个妯娌也不坚持,折返回客厅去了。
苏曼爱吃面,早餐很多时候会自己在家煮面吃,但这时候的人们在家里煮面,大多是自己和面擀面拉面进锅里煮,煮一顿面下来的功夫至少要花上半个小时以上,很浪费时间功夫。
好在副食店、军属区后勤供应处都有干挂面卖,徐启峰提早跟她说了徐家人会来后,她特意买了十来斤干挂面回来放着。
她按照徐家人的人数份量,猜测他们的饭量应该挺大的,煮上个五斤挂面,再烫些新鲜的藤藤菜叶在里面,装进事先用酱油、猪油、盐味精、些许花椒粉、葱花等调和的料汁大盆里,另外拿上两个碗,装上一些爽口的菠萝小菜,拿上碗筷,辣椒油、醋瓶,叫大家吃面。
她给大家分发碗筷:“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不知道你们吃不吃醋和辣子,面里没放这两样调料,你们要是想吃,可以自己放一点。”
“三弟妹,麻烦你了。”曾芹道:“我们不挑食,啥都能吃。”
夜半三更,饥肠辘辘,面前的大盆面条色泽诱人,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散发出阵阵放了猪油的诱人喷香味道,徐家人饿得一同吞了吞口水,纷纷伸出筷子夹面条。
最先夹的自然是郑巧珍老两口子,等他们夹够了,底下的小辈才伸筷子。
这是徐家的家教,长辈不动筷子,小辈是不允许动的。
大家唏哩呼噜吃得热火朝天,一盆面条吃完,连面汤都没放过,你一碗我一碗的分着喝了。
八岁的壮壮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道:“三婶煮得面条可真好吃,又香又劲道,不像我奶煮得,舍不得放猪油,盐味又淡,吃起来差点味道。哎……郑巧珍同志革命尚未成功,由待努力学习啊!”
他像小大人一样叹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徐家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巧珍笑着拍他小小的肩膀一掌,“你这臭小子,还埋汰起你奶起来了,你奶做了一辈子的饭,怎么着都比你们几个小辈强。不过你三婶手艺是真不错,老大、老二媳妇,你们倆都要学着点。”
苏曼看起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大小姐,没想到人家不但会做饭,做得味道还真不错,就刚才那面条的味道,吃得她一个厨房老把式都要伸拇指。
曾芹笑了笑,没有说话。
彭笑萍则背着人翻了个白眼,她们倒想把饭菜做好吃点,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徐家是不愁吃喝,可乡下人,哪能顿顿吃白面米饭,总要掺和一半自家种得红薯土豆玉米啥的,稀的干的一起吃,平时十天半月能见次荤,每个人尝尝味儿就没了。
她们煮白面吃的时候,婆婆虽然不会说什么,可自己哪好意思顿顿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