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正疑惑顾琛怎么爱玩了，忽然瞥见老太太手指动了下，一下子站起来，指着说：“动、动了！”

简言忙不迭“嘘”，小声说：“奶奶昨天就醒了。”

梁音一把捂住嘴。

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太太，直到老太太气息再次平稳，简言才松了口气。

晚上邱文南照旧来换班，让简言回去睡会儿。

简言问：“顾琛几点到？”

“估计到医院要凌晨了。”邱文南说。

简言说：“我在这儿等着吧，他应该会直接来医院的。”

邱文南看简言已经做好决定，便没劝离。

凌晨一点，顾琛风尘仆仆地赶到。

一个小时前，西城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一场大雨。

整个城市都被浇透，路面湿漉漉，医院人来人往，地面也湿滑，好像这场雨下进了医院里。

顾琛下了车大概没打伞，肩膀落了一层雨，头发也湿了。

推门进来，径直往卧室里进。

简言跟着进去，小声说：“下午醒了一次，不算清醒。”

顾琛低低“嗯”一声，坐在床边。

他本想握住老太太的手，想到自己身上都是湿气，手也凉，犹豫好一会儿，没碰老太太。

简言在一旁看得清楚，顾琛平日里何等强势，这样小心翼翼，她很难受。

于是蹲在顾琛旁边，朝他笑笑说：“把外套脱了吧，别着凉了。”

顾琛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

大雨和冷风并没有给他带来狼狈，反倒让他生出更浓的距离感。

让简言意外的是，他衬衫上别了那枚胸针。

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光。

简言看一眼，眼眸仿佛吸了光，也亮亮的。

外面雨声依旧，她心里却注了暖流。

她握住顾琛冰凉的手，捧住，轻轻哈气。

顾琛一顿，垂眸看她。

他眼睫上也沾了水，面庞因为吹了风比平时更白，眼睛里无波无澜，深如海底。

简言微微仰面看他，柔声道：“别担心，医生说，已经没事了。”

说着，她将顾琛的手覆到了老太太手上。

“奶奶很想你，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多跟她说会儿话，说不定她明天能多醒一会儿。”

顾琛没说什么，也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

但是简言知道，他大概有很多情绪要自我消耗，于是便起身离开，没再打扰他们祖孙二人的共处。

房门无声无息关上，房间里最后一丝亮光消失。

大雨浇灭了月光，只有角落里一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顾琛坐了很久，脊背都僵了，也没说出一句话。

人是不清醒的，说了也听不见。

他不爱做这种无用功。

时间太晚，见一面，安了心。

顾琛起身准备离开，老太太忽然呢喃了一句：“小琛……”

顾琛动作停住。

他刚起一半，手还在老太太手上放着，腰背弓起，乍一看，像受惊的狼。

没几秒，老太太又唤一声。

“小琛啊，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