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夜莺

“我还没看见内容呢,只知道名字。”珍妮·林德坐到他旁边,“是叫《夜莺》,对吧?你觉得我像夜莺吗?”

她金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配上明艳大方的五官,怎么看都不像那种灰扑扑的小鸟。

但是安徒生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像一种鸟儿。”

“《夜莺》的故事,是这样的。”

“在树林里……如果一个人不停地向前走,他可以碰到一个茂密的树林,里面有根高的树,还有很深的湖。树林一直伸展到蔚蓝色的、深沉的海那儿去。巨大的船只可以在树枝底下航行。树林里住着一只夜莺。它的歌唱得非常美妙。”

“夜莺为穷苦的人们唱歌,有一天,它的存在被达官贵人知道了。他们想把夜莺关进笼子,只为自己唱歌。”

“夜莺不想和达官贵人在一起,可是他们用眼泪来恳求它,于是它心软了,答应了他们。”

“后来,有人造出了一只不知疲倦的机械鸟,它长得比夜莺更华丽、能唱夜莺的歌。于是达官贵人们又觉得夜莺的存在是不必要的,夜莺重新回到了树林里。”

安徒生沉吟许久,久到他的听众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然后呢?夜莺永远自由了吗?”

“夜莺一直都是自由的。”安徒生说,“金银珠宝和人造的笼子从来都困不住它,它不是任何人可以用来炫耀的所有物。它只是甘愿为人们的苦难唱歌,唱到欢乐诞生。”

“它在黄昏时分歌唱,歌唱那些幸福的人们和那些受难的人们,歌唱隐藏在人群周围的善和恶。最好的报酬是听者的一滴被打动了的泪水。”

“每一滴眼泪是一颗珠宝——它可以使得一个歌者心花开放。”

林德挑挑眉:“这个故事不错,我很喜欢。有没有人说过,你或许很适合当个作家?”

“我已经在学着写作了。”安徒生说,“我想,歌剧演员和作家,这两个职业应该是不冲突的。”

林德站起身,大力地拍了拍他:“学成以后,记得多用丹麦语写点剧本。我受够了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剧本里那些让我根本理解不了的片段了。”

安徒生被拍得重心不稳,对首席小姐又增添了几分新认知。想来也是,那么灵活地爬上爬下的,应当是拥有发达的肌肉群。但看着珍妮纤细娇小的外表,他还是大为震撼。

珍妮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就是用力过猛,装得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无害小白花。

深谙她本质的安徒生更震撼了,隐约明白了她是怎么一路混上首席的——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