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尼联系的是住在欧登赛附近的特兰普伯爵一家。
远道而来的少年音乐家和他的秘书得到了这个贵族家庭的倾情款待,伯爵夫人备好了晚宴,其间烛光和银刀叉相映,李斯特文雅的举止让他们深感高兴。
“小女体弱多病,因此我们全家搬来了欧登赛修养。这里确实风景清新秀丽,美中不足之处,就是缺少您这样杰出的朋友。”特兰普伯爵感慨道。
李斯特笑着劝慰:“华国有句古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像您这样和睦优雅的家庭,怎么会因为搬了住处,就变得缺少朋友呢?”
伯爵夫人用扇子挡着嘴,笑起来:“正是如此哪,我刚刚就接到了哈根夫人打来的电话,说想在这个周末来拜访呢。”
“不愧是萨列里大师的亲传弟子,您不仅音乐才能出众,竟然还如此博学,对华国深奥晦涩的古文都有所了解。”特兰普伯爵哈哈大笑,亲切地拍了拍李斯特的肩膀。
华国的古文确实有晦涩难懂的部分,可这种朗朗上口的诗歌……恐怕这位丹麦伯爵对华国的了解,还比不上听过华国民间传说的安徒生多。
所谓“小国的生存之道”……
李斯特在心里叹气,外表仍努力维持微笑。
贝洛尼带着李斯特上了楼,他已经吩咐佣人提前收拾过房间,但说起舒适程度,还是和哥本哈根由他一手打理的住处没法相提并论。
“如果您还需要什么,请直接打电话给我。”秘书先生忧心忡忡地嘱咐。
李斯特点头,和他道了“晚安”,坐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倚着床头,静静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本以为这次欧登赛之旅会轻松愉快——看看丹麦乡村的自然风光,见见淳朴热闹的风俗民情,就像以前的很多次采风一样,浮光掠影的旅行观光而已,不必深究当地情况。但是这半天来发生的事情冲击了许多认知,让他前所未有地迷茫起来。
他摸索着打开电话,幽幽的床头灯光照亮了一张稚嫩忧郁的脸。
“老师,您现在有时间吗?”
法国,巴黎,喧闹都市里算得上宁静的一间公寓。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安东尼奥·萨列里总算得闲,能照顾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华国产的甜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怎么忽然想起来到巴黎了?不用陪着康斯坦斯吗?”
“康斯坦斯和阿洛伊西亚一起出去玩了,抛下她们各自的丈夫,说是要来一场迟到的‘单身之旅’。”被迫独守空房的新手丈夫郁闷地叹气,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然后搂着车尔尼的脖子,语重心长般道:“卡尔,你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被女人的花言巧语随意迷惑——她们恋爱的时候温柔甜美,结了婚就大变样了,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在意家庭和她们可怜的丈夫。”
车尔尼僵着脸,歪头躲酒气,说话颤颤巍巍:“可是……莫扎特老师,我前几天还听到了类似的话,不过其中男人和女人的位置是倒换过来的。”
莫扎特信誓旦旦:“那更能证明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
萨列里对他的胡说八道忍无可忍,解救出自己亲爱的学生:“得了,跪地求婚的是你,结婚时候高唱‘愿上天赐福我们的戏梦人生’的也是你,婚后炫耀康斯坦斯勤俭持家的还是你——我看你的婚姻挺幸福的,怎么就成了‘爱情的坟墓’?卡尔,你不要听他的,他一向口无遮拦。”
卡尔·车尔尼飞速逃离现场,把空间留给两位成年人。
莫扎特撇撇嘴,又被小孩着急火燎的背影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