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从公交车上离开后,靠门站的五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

有人忍不住吐槽:“无语,就算我们都是来监视景黎的,但能不能别凑一块?没注意刚才景黎对我们有多防备吗?”

“没办法啊兄弟,一想到监视的人是谁,咱们这儿谁敢单独心动啊,还是扎堆好。”说不上多安全,至少死的时候能争取个后死,运气好指不定能下车就跑。

“就是。你敢单独和他坐一块吗?没敢就闭嘴。”

“对了,你哪家的?”

“你又哪家的?”

“呵,凭什么告诉你?”

“关你们屁事。”

一人出声:“吵什么,和平一点不行吗?我先来,我韩家的。”

韩家的:?

无语,你韩家的那我谁家的?

又一人道:“就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严家的。”

严家的:?

行,胡说八道是吧,当谁不会似的:“咳咳,实不相瞒,我虞家的。”

五人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救命,这一次的人怎么都这么搞笑!

——所以,这一次的哥哥们到底都是谁家的?不会真是星域那几家的吧?

——单纯,胡扯你也信?那几家怎么可能会掺和进来,家里一个个都金贵得约等于有王位继承,莫不是疯了才拿自家孩子的命来赌。

......

从公交车上下来,景黎被眼前繁华热闹的街道弄得愣了几秒,大门光明正大敞开着的赌场,大白天都灯光晃动喧闹的酒吧,被呐喊响彻的拳击场,传来砰砰砰子弹声的射击场,打着打着一言不合就开始挥杆互殴的台球馆......潜藏的危险与暴力在喧闹中伺机待发。

显然,以前的普通娱乐方式显然已经满足不了人们的娱乐需求,无数人都在释放着自己内心的猛兽。

再想到自己废墟似的家,景黎有种自己仿佛被公交车带着穿梭于两个世界的错觉。

抬头是钢筋混凝土搭建而成的高楼大厦,高耸入云,星轨纵横交错穿梭其中,遮住了一片片天空,据说在以前,那是人人都能乘坐的便捷交通工具,如今专供特殊人群使用,普通人出门只能像他来时一样,乘坐淘汰许久的破烂公交。

这一切看得让景黎压抑窒息,低头又是夹杂着血腥暴力的狂欢,宛若绝望的窒息中透出发泄般野蛮的活力。

景黎想起星际战争初期时要搬到星域主城苍穹的邻居说过,主城苍穹科技发达,是人间天堂,那里不受任何污染,遍布鲜花,连空气仿佛都是香的,纵横密布的星轨在那里早已被淘汰,出门是穿梭自如迅速便捷的小型飞船,高级部门进行时空跨越遨游星际更是家常便饭,越想,景黎越觉得苍穹的生活距离自己万分遥远,自己如蝼蚁在这片被轰炸过的废墟中苟且偷生。

割裂感比他家与这里的还让他恍惚怅然。

“操,哪个傻逼玩意敢挡老子的路?”

正在景黎怔愣的时候,一道刺耳的怒骂声打断了景黎的思绪,闻到一股子强烈酒气和臭味的同时感觉身体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酒鬼,不得不承认,你很勇。

——逝者已逝,点蜡并嘲笑三分钟以示尊重。

——星域哪儿找的这么个破落地?星域不是对外说科技发展迅速堪比金域吗,怎么这鬼地方看起来比我们荒域还要落后?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为了刷弟弟这个副本搭建的?

酒鬼身形肥硕,力气很大,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满脸横肉,景黎被撞得身体向旁边侧过去,眼疾手快的扶住旁边的栏杆才稳住身体。

景黎看向酒鬼,酒鬼也微掀起眼皮打量景黎,景黎虽然比他高,但身形看起来单薄瘦弱,酒鬼眼里的不屑更明显,显然不把景黎放在眼里。

注意到景黎也在看他,顿觉不悦,怒气冲冲扬起拳头就朝景黎冲过去,“看什么看?老子打断你狗......”

嚣张的话没说完,景黎已迅速抬手轻而易举握住酒鬼手腕,被握住手腕控制住的酒鬼显然没想到这一出,愣了一下,嘴里的话止住。

喝了几口酒靠着这副肥硕的身体横行霸道的酒鬼瞬间发反应过来后瞬间怒了。

“操!敢抓老子!”怒骂一声后酒鬼暴跳如雷地抬脚踹景黎,喝了酒让他动作慢半拍。

景黎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见酒鬼脚才抬起来,他已经一脚朝酒鬼裆部狠狠踹下去,踹完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啊!”一道刺耳的声音在街边响起,酒鬼痛得脸色青白,下意识要弯腰捂住裆部。

一切行为仿佛出于身体自卫本能一般,动作总先于景黎脑子一步做出反应。

酒鬼还没挣脱景黎的手捂住受伤处,景黎就拽住酒鬼胳膊往后狠狠一拧,下一秒,景黎一脚斜着踩在地上,一脚膝盖跪压在地上,手把酒鬼两条胳膊扣押反拧在背上,手上力道很大,可景黎神情茫然。

他的行为仿佛触及了他的认知盲区,让他动作凶狠,心里疑惑。

他这么强的吗?难道他重生后点亮了战斗力金手指?

“啊啊啊!”肩膀脱臼的声音让酒鬼连连惨叫,额上冷汗直冒,酒醒了一大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

“对不起兄弟,怪我眼睛瞎,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酒鬼痛苦哭嚎的声音吵得景黎脑子更疼,额上青筋暴起,突然戾气横生怒道:“闭嘴,小心我割了你舌头!”舌头拽出来,用钉子钉在案板上,锋利雪白的刀刃划过猩红的舌头,舌头轻而易举从中部断裂,截面血液泛滥,湿红刀刃......不,不对!停,他怎么能想如此血腥的事?

酒鬼吓得噤声,不明白一个看起来才十六七八的孩子哪儿来那么大力气,狠起来下手那么重。

吼完,景黎察觉什么,抬眸扫视一圈,发现看着他的人眼里透着忌惮与隐隐的期待兴奋。

想到自己刚才吼的话,景黎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吐出那么狠的话?关键是他嘴上说说也就算了,他怎么还真的在脑子里模拟想象割舌头的画面?

完蛋,他好像脑子有点病?或者......他家有家族遗传精神病?不对啊,大哥和他异父异母,大哥的精神病遗传不到他身上。

从暴怒中回过神来的手足无措松开对酒鬼的压制站起来:“那什么,我......”

“对不起对不起!”

景黎要说什么,话没说完,被景黎单方面吊打的酒鬼吓得连连道歉跑远。

看着酒鬼踉跄着仓皇逃窜的背影,景黎闻到了腐臭血腥的气味,他一时搞不懂自己闻到的是酒鬼身上残留的呕吐物腐烂味和酒味混在在一起的气味,还是这座城市的气味本身如此。

“啊......就这啊,太没劲儿了吧,不过他长得真不错,表情平静的时候让人感觉又帅又阳光,狠起来的时候真带感,像撕咬猎物的小狼崽。”

“刚才那兄弟的脸上的狠劲儿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还准备录屏放星网给兄弟们看,白瞎了老子拿手机。”

“你说,这样一张脸这样单薄的身体跑地下拳击场比赛,会不会被咱这里新来的黑面阎罗撕成碎片?”

“靠,狼崽被猛兽撕得鲜血淋漓,被你说得老子开始流口水了!”

“嘻嘻,我录了视频,待会儿就发到俱乐部让他们经理去挖人,他看起来挺穷,身上穿的衣服都洗出白印了,看起来憨憨的,又缺钱,肯定很好骗。”

酒鬼跑远,周围的人对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嘴里嘟囔着话很快散开,对景黎那张漂亮的脸比对景黎刚才做的事印象更深刻,比起刚才那不堪一击的丑陋酒鬼,他们更喜欢看景黎被更强悍霸道的力量无情摧毁,在血海中绽放,那样才够美,够刺激。

——太没劲儿了,我宣布,星域彻底把弟弟养废了,现在是大冤种弟弟。

——只有我想知道黑面阎罗是谁吗?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弟弟和他打起来谁会被撕碎?

景黎压低了鸭舌帽,不想再节外生枝,想到自己的目的,脚步匆匆朝记忆中的医院走去。

景黎还没想好要问谁,就听到一道疑惑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不是出院了吗?对了,你那三个哥哥呢,怎么没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