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阶所言不假,太子果欲剑指瑞王。
崔静允奉命调查杨氏兄弟,令崔静允大为惊讶的是,杨素和的亲哥哥杨素萦竟还是赵阶父母的师弟,同拜在前朝巨擘鸿儒姜不争门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杨素萦自愿退出师门。
所以无论是赵衡还是姜白,都曾与杨素萦关系匪浅。
崔静允原本正在同太子说话,猛然想起那日赵阶玩笑般地同他说:非也,我在借刀杀人。
……
此后半月,赵阶都过的平和安闲,赵阶深觉无趣,也只有在扣齐思明工钱看齐思明张牙舞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能获得一点微妙的快乐。
或许觉得眼下没有先前那么危险了,太子终于允许赵阶出府——不过仍需扈从跟随,但绝口不提让赵阶回去住的事情,赵阶问过一次,太子只道局面不稳,他担忧赵阶因他受过这般的场面话。
崔静允在这这十几日中也来过两次,上一次在三日前,特意告诉了赵阶纥霜使臣约还有三日就入京,也就是今天,但诸多具体事宜崔静允亦不知,他并非礼部官员。
清风徐来,赵阶坐在围栏上,垂眸的侧颜看上去安静,他明明生得糜丽容颜,却不知为何在这花木繁盛,湖光粼粼的园中显得孤寂无比。
赵阶拿刀专注地削着手中从的木头,他手中的刀并非是造型奇诡的那一把,而只是普通匕首,身后忽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侍人焦急的呼喊,“殿下,殿下您慢些!”
声音越来越近,赵阶头也不抬,仍慢慢地削着手中的木头。
他刀工极好,普通的匕首在他手中就如同削铁如泥的神兵一般,即便是最为精细的部分,也被赵阶雕琢的栩栩如生,匕首不像是不通人性的凡铁,却好像是与赵阶肢体相连的另一只手。
正雕着,那脚步声的主人在他身后猛地顿住脚步,那人像是以为赵阶不知道似的,放轻了步子,猫似的,蹑手蹑脚地朝赵阶走去。
木屑从赵阶指缝间掉落。
身后的介于顽童与少年之间的男孩抬起双手,正要忽地扑过去吓赵阶一跳,侍人尖声道:“殿下,小心些!”
赵阶回头,与伸着手站在不远处的男孩正好对上,赵阶站起来,抖抖衣袍上沾着的木屑,客客气气地拱手见礼,“殿下。”
男孩十二三岁的模样,眉眼分外精致,几乎到了雌雄莫辩的地步,这样看着,宛如一披着锦绣衣袍的小玉人,细看之下,过分精美的眉目与容颍有几分相似,但太子殿下并没有这样柔软美丽。
齐郡王容澹,当今第七子。
容澹被赵阶看穿了也不尴尬,只是恼怒地看了眼尾随在身后的侍人一眼,摆摆手,“免礼吧。”他一眼就看见了赵阶手中的木雕,赵阶雕的是只正欲振翅高飞的鹰,勾齿锯牙,目光如电,府中多金玉宝器,木雕也是有的,但多在宫室上,而非器物,况且先生教导他不要玩物丧志,这样的东西,郡王府上是万万不能有的,目光未离开那木雕,道:“你认识本王?”
赵阶道:“听方才那位大人唤您殿下。”
容澹哦了声,看着未雕好的鹰,极自然地坐到了栏杆上,拍了拍赵阶刚才坐的位置,故作威严,“不必在意本王,你干你的。”
赵阶颔首称是,坐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旁边侍人见赵阶一把匕首用的灵敏流畅,落刀时毫不犹豫,果决狠辣,好像手中不是木头,而是人肉,脸色已发了白,“殿……”
“住口。”还未说出话就被容澹打断。
侍人只得闭了嘴,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赵阶正在用匕首的手,又是焦急,又是害怕,郡王悄悄跑来他阻止不得已是有错,若是再让郡王受了伤,那他颈上的脑袋是不要想保住了。
容澹正是甚喜刀剑的年纪,见赵阶用刀用的比教自己强身术的武师还好,不由得愈对赵阶产生了几分好感,“为什么不给鹰雕翅膀?”赵阶只顾着给鹰雕琢眼睛,容澹等了半天,也不见赵阶雕上翅膀,忍不住发问道。
赵阶则一本正经道:“殿下,给鹰雕上翅膀,鹰会飞走的。”
容澹莫名,“鹰若是不会飞,还能叫鹰吗?”
赵阶想了一息,仿佛觉得有理,遂给鹰加上翅膀。
容澹非常满意赵阶的顺从,态度和气不少,“你是太子府上的侍从吗?”
木头沙沙响着,赵阶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