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刀就在赵阶手中。
他只需要拔出刀,插入容颍的喉咙,他连用力都不必,只要,刺入就好。
太子的手下滑。
赵阶霍地抬眼,眼中四溢的冷光在与太子对视之前骤然烟消云散,被他死死地压制住了,看不出半点端倪。
太子的手落到了赵阶略敞的领口,细致地为赵阶合上了衣襟。
不可。不可。赵阶在心底告诫自己。
倘若现在容颍死了,无论是对于皇帝还是瑞王来说都是天大好事,他们尚苟活,容颍怎能先死?
“殿下,”少年郎好像全然没察觉到危险近在咫尺,“殿下,”颊间酒窝宛如盛了一汪蜜酒,入口绵甜,之后却烈得如同有文火炙烤,滚烫而绵长,“臣当真不知道如何讨殿下欢心。”不知撒娇还是耍赖,赵阶偏头,面颊无意地蹭过太子的手腕,“殿下,您不要生气。”
赵阶皮肤的温度要比容颍高得多,毫无防备地碰到容颍凉得赵阶轻颤了下,他想要躲开,又恐自己躲开的动作太过显眼,一时只能不上不下地捱着。
“殿下,饶过臣好不好?”应对不支,只好低头示弱讨饶。
容颍空闲的那只手蓦地收紧。
贺叙站在不远处,道:“殿下,太医令已在外等候。”神情平静,仿佛根本没看清房中情状似的,心中却难得起了惊愕,即便赵阶与崔静允蒙陛下的赐婚,殿下的举动,却也远超于亲眷之前的关怀。
赵阶下意识往声源看去,正好看见贺叙垂着头端立,像个实心的木头桩子,不等他转过头来,太子已经抽身坐直,看了眼犹然躺在地上毫无姿态可言的赵阶,“请太医令进来。”
赵阶面颊沁了层薄汗,有几缕发丝黏在脸上,双颊微微泛着红,一双眸子漆黑润泽,偏头向贺叙看,脖颈扯着,线条绷直而优美。
赵阶想的是能否戳戳贺叙试一试,看看贺大人是不是真为木头成了精,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盯着贺叙看,欲寻找贺大人是木头成精的证据。
贺叙领命,赵阶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他身上,躲也躲不掉,眸光灼灼的,却没有任何威胁探究,贺叙余光隐隐看得见赵阶此刻的目光,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无论如何都不抬头,躬身退下,离去的姿态无端透出了种与平日不同的慌张局促。
那视线不再追着他。
贺叙悄然抬眼,见殿下不知对赵阶说了什么,将少年郎的视线牢牢地挡住了,“还不起来?”
赵阶今日受得试探不少,躺在席上方觉泻力,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起身,嘀咕:“臣起不来。”
容颍顺手拿笔一敲赵阶的眉心,“卿先前要去狩苑时同孤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