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倏地亮起一道闪电,将她明媚柔软的眉眼映得通透,可也正因为这道闪电,虞沁酒微微鼓了一下腮帮子,似是表示不满。
季青柚放下笔,将凳子搬到靠墙处,挨着墙坐着,将随风飘动的窗帘压实,不漏出一束光线来。
电影在持续播放,教室里光线昏暗。这样的环境很难再做题学习,对眼睛不好。
看电影时间的教室里从来不会很安静,有女生从今年最火的电视剧《宫》里晴川为什么不喜欢四阿哥的事,聊到传闻中2012年是世界末日:
“哎,要是2012真的是世界末日就好了,那我们也不至于还
要高考了,大家一块死,多好啊。”“你傻啊,世界末日是2012年12月21日,就算真的是,我们也得高考完,上一个学期的大学然后再死。”
“切,我才不信呢,这玩意儿就你们女生会信。”有男生插嘴,“之前干禧年也说是世界末日,结果哥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讨论的女生不满,“又没和你说话。”
“开我老肚出去口了
甲生继续哪哪否否押着嗓子学着女生的腔调
这田鸡仔倍肚龙你们还从在
男生继续唧唧定定,捏着嗓子字着女生的腔响
那都快回界末日了,你们还坐在这里对镜贴花
黄啊,不去做点啥?"
女生们群起而攻之,砸了本书到男生头上,异口同声,“关你屁事!”
季青柚平静地听着这场闹剧,说了声“安静”,教室里的声音便小了下来,这是434班教室里常有的氛围,有些闹腾,不过季青柚一般懒得管,等实在吵得不行了才会出声。
不过好在班上的刺头都听她的话,没再喧闹,只轻声细语地聊着天,话题又飘到了不知何处。季青柚靠在墙边,双手抱臂,微垂着眼,思考着模拟志愿表的事情,这是班主任为了激励大家考试做的表,说是要整合起来贴到班级墙上。
她上次就没填。
所以这次班主任还嘱咐她,要好好看看学校,这么好的成绩不能浪费,最起码得为学校争点光。她从来不是个聪明人。
成绩只是沉溺于学习知识时所带来的附加品。
视线瞥到课桌上那本《大脑的温度》时,她没由来地开始想,难不成当医生才是最适合她的路?
想到这里,她微抿着唇,却一眼晃到了正盯着她的虞沁酒。投影效果不太好,光影昏暗,可投射在虞沁酒脸上时,却明明灭灭好似油画般的梦幻泡影。
她刚睁开的眼有些朦胧,似是泛着一层旖旎的水光。
虞沁酒瘦窄的下巴埋在校服袖子里,眼睛轻缓地眨了眨,盯了她一会,突然发问,"季青柚,2012真的是世界末日吗?”
季青柚从不信这些传闻,“不是。”
"我觉得也是,不过我还从来没经历过世界末日呢。&#3
4;虞沁酒又凑近了些,投影光线在她饱满的泪痣上投上一层昏暗的光影,让她看起来仿若置身于投影正播放的那场电影里,“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末日的话,你会怎么办呢?总得做些什么吧?"
季青柚被她盯得有些不习惯。
便把堆在课桌右边的一大摞书挪到了左边,挡住虞沁酒的视线,然后说,“不怎么办,也不做什么。"
虞沁酒似乎不太满意她这个答案,将她那摞书抱走,下巴枕在上面,歪头看她,刚睡醒的嗓音柔软又透着少女的轻扬,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在2012的话,那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虞沁酒的发言从来都危险。死在一块,好似某种殉情宣言。
季青柚盯了她一眼,点头敷衍,“也行。”
见她没反对,虞沁酒又陷入了奇妙的想象,自顾自地轻声说着,“如果2012年12月21日那天,世界没有灭亡的话,那我一定会在那一天结束的第一秒.……”
说着,她又弯眼笑起来,笑了一会,又抱着这摞书往她这边凑了凑,盯着她的眼里好似漂浮着电影里生动的画面,
“和你见面。”
季青柚顿了几秒,指尖微动,“和我见面做什么?”
虞沁酒的眼睛在这一瞬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因为我要第一个告诉你,世界末日都过去了,但不仅是这个世界没有灭亡,而且我们都还没有分开。"
季青柚微微愣怔着,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前排一个女生“哇”地一声哭出来,一瞬间,周遭的细雨声和电影台词声涌入世界。
她突然发现。
原来她刚刚屏蔽了除虞沁酒之外的所有声音。
电影仍旧在播放,听不懂的语言灌入耳膜,投影上的字幕在滚动:
/像他那样的人,经常眺望远方。那双眼睛总是清澈的,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才这样觉得吧。/【1】
幕布上的字体很小,季青柚一扫而过,却还是莫名把这句台词记住,甚至在三五年、乃至十年之后,她总是在回想起这句台词时,总是会擅自将台词里的"他"换作"她"。
也会想起当电影画面一帧帧切换闪过时,虞
沁酒眼里饱满又恣意的情绪。
她从季青柚抽屉里拿了一颗草莓棒棒糖出来,拆了包装,咬在嘴里,扔包装袋的时候突然停住,凝视着包装上的“阿尔卑斯”字样。
于是话题突然跳跃:
“季青柚,阿尔卑斯棒棒糖和阿尔卑斯山有什么关系啊?”
季青柚当时没反应过来,滞了几秒才说,
“它们应该没有关系。”
虞沁酒奏近来,凝视着她,剔透偏浅的眸子里映着明明灭灭的投影光,然后弯着眼,“那你知不知道阿尔卑斯山的雪其实很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呼吸间都裹满了甜腻的草莓糖味道,在这沉闷昏暗的教室里,嵌满了独特的气味。
季青柚微抿着唇,没说阿尔卑斯山不生产阿尔卑斯棒棒糖,也没说阿尔卑斯山其实是一座山脉,覆盖了很多个国家。
因为虞沁酒做什么都似是带着与生俱来的鲜亮色彩,以及过分恣意和跳跃的灵魂。而正好,这些都是季青柚没有的品质。
所以季青柚很羡慕,也很想拥有。
可她那时很难分清,自己到底是想拥有她的恣意和跳跃,还是想要拥有她。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她想了一会,试图去抓住这种模棱两可,“有多好看?”虞沁酒歪头想了想,“大概就是那种很适合做壁纸的好看。”“要不我等会回去发你一张?”
教室里光线跳跃,喧哗吵闹,季青柚望着她,在闹哄哄的哭声和吵闹声里,轻轻点头,又重复了一声,
“好。”
九点半下晚自习。季青柚回了家,秦白兰又不在,只在桌上留了字条,让她关好门睡觉。她微抿着唇,等洗漱完,头发吹个半干,湿漉漉地搭在脸侧,又开始在书房里看那本《大脑的温度》,作者是秦白兰。
本是随意从书房抽出来的一本书,看到作者名字时,还有一丝抗拒,可看了几页,她竟然觉得这里面的案例有趣,便带到了学校。
可她还是没想过要当医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将书木合上
扣发现由脑上0-0弹了一冬消自出来来
准各上床睡觉
时间一力一秒地边去,如何十年古上,在街上不睡觉,却反现电池上心一
会消息出来,未自于虞沁酒。
只发了两条消息:
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图片】,上面是一座很漂亮的雪山,应该是阿尔卑斯山。
还有一条文字:【季青柚,你在吗】
时间是十分钟前。
季青柚微抿着唇,用着秦白兰给她留下的手机拨了电话过去,她不喜欢随身带手机,翻了一会才在抽屉里找到,还充了一会电才开机。
拨过去的电话没马上被接通。
她又打了两通,电话被接通了一秒,接着传来剧烈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又像是有人摔倒在了地上。
接着传来一阵忙线。电话被切断。
她怔住,反应过来马上拿着钥匙出了门,跑到对面拍着虞沁酒家的门,大着声音喊,“虞沁酒你在家吗?”
虞沁酒最近经常一个人在家。
季青柚拍着门,门里面动静也很大,有虞沁酒哭泣的呜咽声,也有不小心碰到家具的碰撞声。可虞沁酒似乎不能给她回应,只在不停地呜咽着哭泣,每一口气似乎都喘不上来。
季青柚觉得自己好似也陷入这种恐惧和沉闷的呼吸中,她没有虞沁酒家的钥匙,只得又马上回到自己家,快速从阳台那边走过去,中间隔着一道铁门,没关。
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季青柚被泼了一身的雨,手滑得拧不住铁门插销,好不容易慌乱地打开铁门,期间手指被划了几道伤口,等她穿到虞沁酒家的阳台外。
外面瓢泼大雨,路灯照亮了里面的情况,只一眼,她彻底保滞在了阳台外,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平静和冷静都消失不见。
昏暗的视野里,虞沁酒躺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曲着腰,用力的喘息,好似一只脱了力无法供氧的猫,下一秒就会因为呼吸衰竭而溺亡。
家里所有大人都不在。
她慌了神,却还是边哭着边打了急救电话,搬来家里的椅子,将阳台的玻璃门用力砸破,砸了一下又一下,手几乎都被撞得青紫,在救护车闪烁的声音中,终于将门砸破。
她将地上的虞沁酒背起,虞沁酒却还在她背上不受控制地发抖,翻着白眼,嘴唇白到发紫。
那是季青柚第一次坐救护车。
穿着白大褂的
人从车上跳下来,紧急地商量着怎么用担架抬着虞沁酒下去,遇到电梯没办法装担架时。
季青柚便又把虞沁酒背起来,期间,虞沁酒一直在哭,埋在她颈侧,哭得厉害,也一直在抽搐,完全不受控制。
恐惧在那个夜晚弥漫。
季青柚试图攥紧虞沁酒的手,可手上的汗太多,虞沁酒又一直发着颤,像条被电击了的鱼,她总是攥不住。
慌乱袭入急诊,直至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季青柚还觉得一切好似在做梦,像是被堆叠起来的碎片,身后全是其他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因为疼痛而吼叫的病患。
她强迫自己擦掉眼泪,冷静地听着医生的话。
医生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其实这病不严重,就是过度通气,呼出的二氧化碳增多,导致呼吸性碱中毒而已,只要把在脸上套个纸袋或者是戴个口罩,把二氧化碳补回来就好了,刚刚给她打了葡萄糖酸钙,可以吊完水再回去。”
"在脸上套个纸袋就好了?"季青柚的嗓音干涩,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虞沁酒刚刚表现得这么严重,又在地上抽搐又哭得那么厉害,最终的治疗办法只是在脸上套个纸袋或者是戴个口罩。
“是啊。”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的脸,“刚给她做了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没检查出什么生理性病变的话,这种一般就是由情绪激动引起的,但是也要注意了,以后千万要注意控制情绪,不然发病次数多了,也会引起严重问题的。”
说着,医生站起身,又嘱咐,“不过她好像还是挺难受的,你快去安抚安抚,有什么事想不开都不要再哭这么凶了,不光犯起病来难受,对身体也不好。"
季青柚有些艰难地开口,“嗯,我知道了。”
夜晚的急诊室病房人不多,却也有几个送过来的病人和家属。季青柚走进去的时候,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和四五十岁的妇人正盯着虞沁酒看。
虞沁酒面对着墙,背对着其他人,蜷缩着,像只无助又可怜的小猫,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被淋湿背脊。
季青柚缓慢地走过去,看到了虞沁酒眼尾不断溢出来并滑落的透明泪水,突然也有些难过得说不出来话。
从小到大,虞沁酒都和她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她透过厚罩去看这个世界,虞沁酒也是这个厚罩外与她唯
一的联系,透过厚罩向她传递情绪。
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她们都处于一种无限制共享人生的关系。虞沁酒在难过,季青柚便也共享了她的难过。
季青柚坐在她病床前,为她遮掩那些探究的视线,轻着声音说,“虞沁酒,你不要再难过了,难过的话又会更难受,到时候对身体不好。"
虞沁酒又往里面缩了缩,试图躲避所有人的目光,一言不发。
不知为什么。
季青柚在那一瞬间,牵住了虞沁酒冰凉的手,也许是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也为她挡去所有好奇却具有伤害性质的目光。
她不发一言地盯着虞沁酒被汗浸湿的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以及哭到红肿的双眼,以及白皙手腕上被掐出来的淤青。
这代表着:在濒临失控之时,虞沁酒也尝试控制自己,用这样残忍却无用的方式,完全颠覆了以往对于自己的认知。
虞沁酒很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
过了很久很久,才难过地说,"季青柚,我是不是很不漂亮了……"她的嗓音有些嘶哑,让季青柚喉咙开始发堵。
她试备将自己置人虞礼酒田视角,想家自己在抽指倒地时破多人围观的模样,想象目已不能控制地身体颤抖和抽搐,被抬在担架上时偶尔睁眼酒看到的那些居高临下的目光,想象自己在肌肉颤动时被人好奇地观看,说着些“小姑娘这么年轻,这是什么吓人的病啊”“确实,犯起病来,蛮吓人的”“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可惜咯”这样的话时……
竟然也产生了窒息疼痛的感受。更何况,真正经历这个情况的,是虞沁酒。
是任何表情都漂亮,任何细节都时刻注意着,身上的任何色彩和饰品都要搭配得恰当的虞沁酒。她会把校服裤腿改小让自己显得腿长、会每天早上花心思为自己搭配发饰、会在自己头发上绑漂漂亮亮的蝴蝶结、会在自己耳朵上别好看鲜艳的花朵、会精心研究绑不同的马尾和梳理不同的发型、会精心在季青柚的校服上为她画上可爱的小机器人……
她从小就爱漂亮,这至少不是什么缺点。
可刚刚,她面对的,不是在教室玻璃窗外做起来的简单可爱鬼脸。
而是来自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处于情绪
激动时便会倒地抽搐的恐惧,更是自己倒地抽搐时意识存在几分清醒却无法停止下来的恐惧。
所以虞沁酒才会不断地掐自己,把自己的手都拍红。
季青柚想安慰虞沁酒。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很难有完全同步的感同身受,可能也感受到的窒息仅仅只有虞沁酒经历的十分之一,可能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让虞沁酒觉得她在同情她。
那天夜里。
虞沁酒甚至在经历要将她砍成两半的生理痛,蜷缩在急诊室病床上,散乱的发将她瘦弱的肩裹住,搭在苍白的脸颊上,像一只裹在厚茧里无法挣脱出来的赢弱蝴蝶。
所有与生俱来的骄矜、散漫和自信全都消散,她紧紧咬住自己毫无血色的唇,竭力不让自己再陷入情绪激动的境地,可还是忍不住发着抖,连握住季青柚的手控制不住产生细微的颤动,身上穿着的睡衣犹如一张烧毁的废纸,揉得很皱。
她看起来很冷,亦或者是,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生理性后怕和恐惧,这种恐惧通过她们紧握住的双手传递,将她们裹挟在同一个厚茧里。
过路人经过时总要看一眼。
季青柚就在虞沁酒身后坐着,为她遮挡视线,用自己单薄的手心传递力量,她蠕动着唇,轻声喊着虞沁酒的名字。
虞沁酒。虞沁酒。
只喊了两遍,什么都没说出来。
直至很久以后,季青柚真的成为了一名医生,也总是在重要的职业生涯节点时想起那个很漫长的夜晚。例如第一次参与大体解剖,第一次慌乱无措地登上手术台,第一次去急诊接到慌乱大哭的病人家属,第一次独自值大夜班遇到突然吐血的病人,第一次按了两个小时心肺复苏还没能把人救回来,第一次在做完手术失去那个病人的那些瞬间……
她都会静默地坐着,攥着自己的手腕,摩掌着虞沁酒送给她的手表。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手好似还被那个夜晚的虞沁酒攥着,摞得牢牢的,紧紧的,那时的虞沁酒在和她共享恐惧,她也透过这种悄然无息的方式,与无法再见面的虞沁酒共享自己的恐惧和悲哀。
季青柚想继续和虞沁酒维系着这样紧密的联系,想驱散那个夜晚的恐惧,便不停地在脑海里重构那晚自己没说出口的话,以及当时尚未明晰的想法。
她当时应该在想:她到底能为这样的虞沁酒做些什么?
r/>自很小的时候开始,虞沁酒可以在她沉闷的鱼缸外戳了一个又一个鲜亮的章,带给她很多生命之外的惊喜。可当虞沁酒被坠入死水时,她自觉应该为虞沁酒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那么鲜亮,那么特殊的虞沁酒,真的被死水吞噬。
后来她回顾,才发现那时的自己想说的那句话是:虞沁酒难过的时候也很漂亮。
一个极为荒诞且幼稚的念头在那时就开始在她脑海里盘旋:
如果她是医生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第一时间保护虞沁酒,挡在这种恐惧之前,也可以支撑着虞沁酒,让虞沁酒继续面临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也就没有人会觉得,生病的虞沁酒不漂亮了。
旧日记忆碎片再次飞速前进,似是剪辑好的数亿帧电影,在2022年的冬夜定格,却又很快在季青柚眼前碎裂成小块。
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2022年。
虞沁酒仍坐在她身旁,和她肩挨着肩,露在口罩外的眼仍然湿润,很轻很轻地问她,为什么要当医生。
思绪和记忆戛然而止。
季青柚微垂着眼,手指虚握成拳,噪音克制而冷静,
“情绪易激动的人群容易发呼吸性碱中毒,会产生抽搐、呼吸急促、恶心呕吐、手足和口周产生刺痛麻木感等症状。患者日常要注意调节情绪,改善生活习惯,进行预防……”【2】
虞沁酒望着她,安静地听完了她说的一切,垂着眼睫,以为她要转移话题,声音很轻地说,“我刚刚确实很难过也很激动,但是我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症状,而且这些天都控制得很好,我以为已经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说着,她又抬眼看向季青柚,摘下自己的口罩,勉强提起嘴角,展开一个自认为不太漂亮的笑,“知道了,谢谢季医生提醒。”
季青柚迎着她眸子里的勉强,“以上是季医生想要对你说的话。但是季青柚也有想对你说的话……"
“什么?”虞沁酒愣怔一秒,眸子里的光摇摇晃晃。
季青柚仿若被什么牵引着,她伸出手,用手指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虞沁酒脸上残留的泪水,接着蜷缩起手指,在空中停留了几秒缓慢收回,而后一字一句地轻声说,
“虞沁酒,其实你难过的时候也很漂亮。”这是十七岁的她,就
想对阿尔卑斯山小姐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