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油门踩下,车在公路上甩出一道漂亮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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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予坐在院子的长椅上。
难得的没下雨的日子,梧桐树焦黄的落叶满地,看上去将这一片天地都覆盖了个尽。
他身后的小白楼,就在这梧桐树林里安静地像童话里人物住的房子。
钟予仰着头,出神地望着天空。
旁边有人坐下。
“少爷,您说您找我都是什么事。”吕医生叹了口气,“这次也是,几年前那次,也是。”
“那瓶自.杀的药……幸好您没用。”
钟予轻轻地嗯了声。
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他也再也遇不到苏蓝了。
吕医生盯了他一会儿,半晌,将一杯水和一瓶药放在他的身边,“这次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钟予只是说:“谢谢。”
吕医生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嘴唇动了动,还是咽了回去。
长椅上只剩下钟予一个人。
秋天寒气重,钟予披着件毛绒绒的毯子,手还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最近他似乎养成了这样下意识的习惯。
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在意,一旦知道了它的存在,钟予就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注意力。
像是某种本能。
钟予的手边放着一份报纸。
纸质媒体在新世已经不算时兴,但那些小报仍然有着他们的受众。
钟予在这里离群索居,就成了这些受众其中的一员。
今天报纸送来地格外得晚,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它送到了他的手里。
“少爷,这只是一张照片。”管家说。
展开封面,钟予看见了那张扎眼的照片。
钟予的目光长久地落在照片上黑发女人手边的那枚戒指上。
偷拍的照片像素不高,但那样亮晶晶被她捏在指间的东西,的确是枚戒指。
标题也刺眼,一行字将两人的关系千丝万缕地连系在一起,像是铁板钉钉。
他们看上去似乎很般配。
“我知道了。”钟予看了很久,只是平静地这么说,拿了报纸出去。
现在,坐在长椅上,钟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他缓缓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心里缓缓地阵痛,搅得人发麻。
他想要回去。
想要一切都回到原点。
苏蓝一定觉得自己任性又匪夷所思,突如其来地闹失踪,像是人间蒸发。
可是钟予很害怕。
在苏蓝问出他在哪的那一刻,钟予只觉得心跳停滞,瞬间手脚冰凉。
在那一刻,他竟然下意识觉得,只要他消失一段时间,将所有事情都解决,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钟予知道这是下下策。
但他该怎么办?
只要那个“会被她厌恶”的念头一闪而过,钟予就像是所有的坚持都断裂崩碎,退无可退一般,放任自己坠入深渊。
但你看,钟予……
再躲下去,她就不要你了。
钟予面上平静,手却颤抖地握住身旁的药瓶。
别不要他。
摸上玻璃杯,温水早就变得有些凉,钟予也并不介意。
他数出了药片,一片,两片,三片。
药片是白色的,看上去单纯无害。
吕医生也跟他保证过,这是最好的药,只要之后好好调养,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只要他吃下去就好了。
钟予盯着掌心的药,长睫微微垂着,掩盖了眼里的神色。
但……
正要把药片送进嘴里的时候,钟予停顿了下,又慢慢地停下了动作。
拂在小腹上的手一点点收紧,抓紧了衣服的布料。
这是他跟……
他跟苏蓝的孩子……
旁边突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怎么不吃了?”
钟予一惊,倏地转脸。
风尘仆仆的女人黑衣短靴,就倚在旁边的梧桐树旁。
似乎是因为刚来得急,她随意盘起的头发都凌乱了不少,黑发散落在她的脸颊侧,衬得她那双眼更加亮。
她胸膛微微起伏着,不带情绪地看着他,双手交叉靠在那儿,声音也轻飘飘。
“犹豫什么?不是要吃下去么?”
几天没见了。
钟予呆呆地望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下去,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望着。
像是在梦境里一般。
苏蓝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知道?
这里明明是他没有登记过的私产……
钟予下意识回头看向白楼,想找吕医生的身影,又听耳边传来一声。
“躲着好玩么,钟予。竟然还玩失踪。”
她走上前来,短靴在枯叶上踩出清脆的脆响。
这一声响像是惊醒了钟予一般,他脸色瞬间苍白下去,抬眼望着苏蓝,咬了下唇。
钟予往后缩了一点,握着药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他张了张嘴,“对不起,苏蓝,我……”
“一周了。”
“对不起,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走到长椅前,苏蓝扭头扫了眼钟予身侧那份报纸,发现封面竟然是那张照片,标题显眼,她轻轻啧了一声。
“报道你看了?”
钟予轻轻点头,“嗯……看了。”
“怎么想的?”
苏蓝竟然唇角一扯,露出个笑,“看你那么关注,想为我送新婚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