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脸微热,浓密卷长的眼睫扑闪煽动,心里小鹿也是一阵乱撞。
不知为何,有种偷情的感觉。
她们回来的时候,府里饭菜已经准备妥当。
朝颜去洗漱换衣服,几人先坐在一边说话聊天。
等朝颜到了,才坐下吃饭。
洗完澡一身清清爽爽的朝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饭桌上端着碗跟几人说考场里的情况,“我运气还好,抽了个通风的考舍,不然要闷死。”
“这次考题我觉得不算难,写的时候也是打完腹稿才落笔,有九成的把握。”
她说话的时候,朝文淑就拿着公筷,给桌上几人挨个夹菜。
朝老太太早就习惯了女儿示好是什么德行,岁荌来这么久也适应了,唯有元宝茫然,下意识端起碗朝她颔首致谢。
元宝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大的官这么没架子的,在家不仅没有官威,甚至还会替人夹菜。
长了见识,京城果然不同。
毕竟她们县里的县令,吃饭都不自己布菜。
饭后,几人换了个场地,坐在院子里的大石桌上,品酒赏月。
桌上摆了各种模样的月饼跟糕点果子,不仅有当季的水果还有不是当季的果蔬,全摆在一起任由大家随意拿随意吃。
院子里挂满了各种形状的灯笼,其中以兔子模样的居多,加上头顶明月,映得庭院还算亮堂。
颜节竹抱着个小男孩过来,小孩咿咿呀呀说着话,手里提着个小兔子灯。
这是妻夫俩的小儿子,最小的那个。
老太太看见他立马笑弯了眼睛,坐在石凳上朝他弯腰张开双臂,“来让祖母抱抱。”
虽然小男孩见过朝老太太的次数不超过三根手指,但他丝毫不怕生,小跑着张开手臂扑进她怀里,昂脸脆生生喊,“祖母”
朝老太太难得有这种孙女绕膝的时候,哪怕舟车劳顿已经累了,依旧不舍得回去歇息。
小男孩坐在她腿上,双手抱着月饼啃,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元宝跟岁荌看,见两人看过来,便朝她们笑,“神仙姐姐,神仙哥哥,你们是下凡来我家过中秋的吗?”
朝小公子见过岁荌,但头一回见元宝,还以为是过节了,所以岁荌从天上把她夫郎接过来了呢。
他的童言童语惹得大家笑出声。
朝颜则跟自己猫嫌狗厌的二妹一起在院里玩捉迷藏,逗着她咯咯笑,不停地喊,“阿姐阿姐,你出个声,我找不到你啦。”
庭院里全是果香跟欢声笑语,颜节竹待人处事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在这种朝家一家其乐融融的氛围下,硬是没让元宝跟岁荌觉得融不进去。
他引着两人加入,丝毫不让她们有半分不适应。
可元宝还是想家了,想师父师公,他不知道他跟姐姐不在家,这两人会不会好好过节。
岁荌跟他想到了一起,低头垂眸端起酒盏喝了两口果酒。
甜甜的酒,她却喝出酸酸涩涩的味道。
这还是她们一家四口这八年来头回不在一起过中秋。
怎么可能不想念呢。
元宝也捧着杯子,小口抿着茶水。
他面前的这杯本应该是蜂蜜水,可能是下人端错了,变成了果酒。
不过这味道清清甜甜没有半分酒气很是好喝,元宝就没麻烦别人说要换,就这么低头喝起来。
他头回喝这个,有些新奇,不由眨巴眼睛偷偷砸吧嘴品味。
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啊,只是姐姐以前不让他碰。
岁荌怕元宝难受,抬手揉着他的脑袋,这才注意到他头顶插着根羊脂玉簪。
好像是她的那支,是用元宝玉镯的边角料做的,只是她离开的时候还没做好。
岁荌笑,伸手扶了扶元宝的簪子。
应该是他帮她去取了。
哪怕她不在家,她再小的事情,元宝都替她记着呢。
元宝见岁荌碰了簪子才想起来,他放下酒杯,抬手把簪子拔下来,“这是姐姐的,我帮你\戴过来了。”
元宝捏着簪子,眉眼弯弯问岁荌,“我能不能帮姐姐簪上啊?”
“好。”岁荌坐好,全当找点事情转移他想家的注意力了。
元宝腰背挺直,他本来是挨着颜节竹坐的,所以他转身面朝岁荌的时候,便是背对着几人。
元宝抬起手臂,袖筒顺势滑落,露出白皙的小臂,他眼睛水灵灵的,有些雾气,努力地盯着岁荌的头顶,凑过去帮她簪簪子。
离得近了,岁荌才闻到他嘴边的酒气,不由一愣,“元宝你喝的不是水吗?”
“是果酒哦,”元宝一手扶着岁荌的头,一手拿簪子,微微皱眉苦恼,“姐姐你不要动,我都插不进去了。”
岁荌,“……”
这话……
岁荌道:“我就没动过。”
“唔,可你脑袋在晃。”元宝两只手扶住她的头,然后抽出一只手把簪子怼她脑袋上。
岁荌疼的抽了口气,硬是忍住没动。
元宝端详她的脑袋,总算露出满足的笑意,“嘿,不晃了。”
喝醉了,岁荌肯定。
朝家的果酒自然不是一般的果酒,味道清甜看着跟果汁一样,但后劲十足。
元宝看岁荌乖乖的没再动,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软软糯糯地凑近了说,“姐姐真乖,奖励一个亲亲”
岁荌,“……”
他这话平时都是对冰粥说的。
岁荌怎么可能真让他在这种场合下亲她,一手把元宝揽进怀里,控制住他不让他乱动。
“元宝怎么了?”颜节竹余光扫见两人动作,凑头过来轻声问。
岁荌叹息,“醉了,可能是喝错了杯子,蜂蜜水变成了果酒。”
颜节竹端起元宝面前的杯子低头嗅了嗅,“还真是。”
他道:“我扶他回去休息吧。”
“我扶吧,”岁荌道:“他有点想家,我哄哄他,你们继续赏月。”
颜节竹笑,抬手招来贴身小侍,又同岁荌说,“元宝的房间我安排好了,怕他不适应新环境,特意安排在你隔壁,东西行李也放过去了,需要的用品我准备了一些,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同他说就是。”
颜节竹指的是小侍,又道:“你提灯引路,送两位贵客去休息。”
小侍福礼,“是。”
岁荌打横把元宝抱起来,跟几人说了一声便离席了。
旁边跟妹妹弟弟一起玩的朝颜看见了,起身望了一眼,见岁荌抱着元宝离开,不由问颜节竹,“爹,元宝怎么了?”
“误饮了果酒,醉了,大宝送他回去休息,”颜节竹眨巴眼睛,端着杯盏故意问,“你跟过去看看?”
朝颜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慢慢蹲下,摇头说,“不去了,有岁荌姐在呢,元宝没事的。”
她抿了抿唇,重新调动起情绪跟两小孩玩耍。
颜节竹笑了下,继续同老太太说话。
而岁荌一路抱着元宝往住处走。
元宝酒劲上来,窝在岁荌怀里,手指小猫一样挠她胸口,还惦记着刚才没完成的事情。
“亲亲,”元宝哼哼唧唧,“姐姐亲亲”
岁荌耳朵发热,亏得他声音小,不然前面带路的小侍就听见了。
岁荌见那小侍眼观鼻鼻观心的带路,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加上元宝酥酥软软的要,岁荌匆忙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元宝双手捂着被亲过的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岁荌,一脸惊喜跟满足。
岁荌低头看他,一脸沉默,“……”
他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跟她装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