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春嚼着花生米,抬眼看岁荌,甚是疑惑,“你什么时候有的朋友?”
虾仁猪心!
岁荌愤愤嚼着花生,含糊说,“那谁,那谁谁,还有那个谁,不都是我朋友,我怎么就没朋友了。”
刘长春听得一脸茫然,“哪个谁,哪个谁谁,还有哪个谁?”
她怎么都没见过?
要说朋友,元宝还有个曲曲跟小胖,岁荌真就是独来独往,能谈心的几乎没有。
岁荌,“……”
岁荌转移话题,“算了算了,反正她们你也不认识。”
岁荌单臂压在桌子上,捏着花生米,斟酌着问刘长春,“师父,我问你啊,你跟师公青梅竹马长大,娶他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不自在吗?”
她好奇,“处这么久,不会变成亲情吗?”
刘长春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舒坦地伸长脖子叹慰出声,耷拉眼皮睨岁荌,“我跟你师公,和你跟元宝可不同。”
岁荌捏花生的动作一顿,慢吞吞把花生米塞嘴里,干笑着,“怎么提到元宝了。”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你们俩加起来才多大,瞒得住我?”刘长春食指点脸,“元宝那点小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盛在眼里,也就能瞒瞒你师公罢了。”
哦,原来是元宝表现的过于明显。
酒过三巡,刘长春身上终于热乎了,她跟岁荌说,“我跟你师公年龄相同,我打小便知道要娶他,怎么可能往亲情方面处呢。”
“可我没想过娶元宝啊,”岁荌将酒盅隔在桌上,“他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
岁荌伸手攥着胸口衣襟,脸上七分自恋,两分感慨,一分愧疚,“怪我,可能是我某些时候举止不当引-诱了他。”
她太优秀了,元宝年纪又轻,没把持住很正常。
刘长春,“……”
“师父,你说我拿元宝当弟弟养大,要是喜欢他,”岁荌揉着胸口,小声问,“我是不是个变态啊。”
“呦,稀罕事儿,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评价了,”刘长春笑起来,“街上说你耽误杜锦儿青春,指责你拖而不娶的时候,你怎么没在意过?”
刘长春给两人倒酒,“而且你变态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啊,你看元宝在乎过吗?”
岁荌双手端过酒杯,一脸茫然,“啥?”
“你喜欢把猪皮烤了吃,鸡胗什么的也没扔过全做成菜,你还从地里抓了蝗虫回来烤。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自己吃就算了,你还喊上元宝一起吃。”
刘长春只要想到那时候才六七岁的元宝,盯着一盘烤蝗虫,眼睛都圆了,问岁荌,“喂鸡的话,还要烤熟了吗?生的不能吃吗?”
岁荌一脸推荐,“不是给鸡吃的,是给你吃的。”
元宝沉默,又沉默,最后抠着手指可怜兮兮地说,“可我又不是鸡……为什么要吃虫?”
岁荌吃给他看,“尝尝,特别香,我都处理过了,不会中毒的。”
“吃了还会中毒啊……”元宝刚伸出去的手又想缩回来。
结果等刘长春跟何叶过来的时候,元宝已经融入其中,大口吃着蝗虫串串,满嘴都是油,吆喝何叶,“师公来吃虫虫,好香呢!”
刘长春回想起来不由感慨,“你那时候看起来就像个带坏小孩的变态。”
以至于元宝带着曲曲下地,说要捉虫虫回来烤着吃,因为这事,两人当时在书院里被疏远了好些天,那些小孩说元宝有吃虫的怪癖好吓人。
岁荌抿了口酒,如今想想也觉得好笑。
她说什么,他就真信了。
她说给他摘天上的月,然后趁着阴天无月的时候,把提前做好的圆灯笼拿出来挂在屋中央,借着朦胧泛黄的光晕告诉元宝,说她把月亮私藏起来了,送给他,元宝当真信了。
他高兴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后看见了灯笼。
元宝在灯笼下站了一会儿,还是满脸甜甜的笑,仰头跟岁荌说,“太好了,姐姐送我的‘月亮’我白天也能看见,我要珍藏起来。”
岁荌仰头一口气把酒喝完,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她记得还有几次——
她身体很好,难得发烧过一次,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满脸红晕,难受的直哼哼。
元宝蹲在她床边,将她的手拉过来贴在他微凉的小脸上,瓮声瓮气地说,“姐姐不要怕,元宝永远陪着姐姐。”
岁荌当时捏着他的小肉脸问他,“那我要是死了呢?”
元宝没有半分迟疑,“那我就跟姐姐一起死,我埋在姐姐身边陪姐姐,这样姐姐就不孤单了,元宝也不孤单了。”
还有一回,镇上有人嫁娶,元宝盯着新郎的衣服眼睛都移不开,拉着岁荌的衣袖,说他也想穿这样的。
岁荌当时就跟他保证,将来他嫁人的时候,会穿的比这个还好看。元宝顺势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嫁人呢?”
岁荌把他举起来,让他坐在她肩上看花轿,元宝被转移了注意力就没再继续问,岁荌也没回。
那时候她想的居然不是给元宝挑个如何模样家世的妻主,让对方给元宝做衣服摆排面,而是努力攥足钱给元宝存嫁妆,让他将来不管嫁谁都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