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 三合一

却奈何……

单若泱不禁暗暗叹息一声,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暗色,再次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抬脚悄无声息地离去。

今儿李答应受到的刺激也够大了,估计轻易也再刺不痛她,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

走到门口,对着守门的太监交代一声,“别跟旁人说本宫来过。”

“是,长公主放心。”

回到府里,她就跟萧南妤说起了这事儿,末了摇摇头,“这事儿他自个儿是罪魁祸首,却也不可否认,这该死的风气实在起到不小的催化作用。”

倘若不是规矩如此风气如此,三皇子妃还有那心思跟单子鸿死磕吗?

人都已经被她一脚踢废了,赶紧的去重新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才是正理。

已经对她颇为了解的萧南妤立即就领悟到了她的意思,“公主是想要改一改这风气?”

“贞节牌坊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本宫早晚得将这天底下的贞节牌坊全都给摧毁了!”话到此处,戾气油然而生。

可见心底果真是恨极。

萧南妤自然也是极其赞同这个决定的,不过只要稍稍设想一下那样的场景,她就忍不住开始想要扶额了。

“迄今为止公主所设想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我都已经能够预想到将来那群文人会对您如何口诛笔伐了。”

单若泱嗤笑一声,“一群满口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实则私心最为奸诈狡猾自私自利至极的酸书生罢了,口诛笔伐?便是唾沫星子骂干了、手写断了,但凡本宫皱一下眉头都算本宫输!”

她始终坚信伟大领导人的那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只要她能够将大军牢牢把控住,还能怕了那些虚伪的文人?

怕他们用唾沫星子骂死大军?

怕他们用笔杆子戳烂城墙攻入京城?

顶多不过是些骂名罢了,多新鲜呐?

打从她决定自己上位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了,更遑论她想要自己上位的目的还是为了全天下乃至后世无数的女性,从根子上就已经跟那部分虚伪的文人处在了对立面。

事已至此,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爱咋咋的罢,懒得管他们。

“原想着名垂青史呢,如今看来我怕是只能跟着你遗臭万年了。”萧南妤嘴里如此嘟囔着,眼睛却亮得吓人,忍不住手痒痒拿了纸笔,笑道:“虽说现在想那些还为时过早,不过想想又不犯法。”

“来来来,咱们仔细计划计划,将来……实干起来也便利不是。”

深夜,外面的寒风不断呼啸着,如同暗夜里潜藏的一只凶兽般,肆意发狂嘶吼,惊得人惶惶不安。

林如海从睡梦中被惊醒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怀里的女人似乎动了动,睡得不大安稳。

本以为也是被这大风所扰,林如海便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以作安抚,可不经意低头一瞧,借着月光却隐约看见了她紧锁的眉头。

早已有了数次经验的林如海立时便意识到,她定是又做了什么预知梦。

一时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躺在那儿大气都不敢胡乱喘一下,生怕惊扰了她的梦导致某些不可挽回的悲剧发生。

睡也睡不着,动又不敢动,他整个人都僵硬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冷不丁从梦中醒来的单若泱入目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顿时满脑袋问号,“你怎么了?”

林如海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自己麻木的身子,嘴里下意识“斯斯”个没完,龇牙咧嘴的还不忘关心询问,“又梦见什么了?不会是又有哪儿要发生雪灾了吧?”

“倒不是雪灾……你该不会是早早地醒了不敢动弹吧?”见他一脸苦兮兮地点头,单若泱不免忍俊不禁,沉重的心情稍稍松了一点,一面帮着他按揉麻木的身子,一面将梦境徐徐道来。

“是北边的胡人又要来了。”

几乎每年都有这么一遭,但今年的冬天格外严寒,北边的胡人就更加煎熬了,以至于似往年那般抢一波就跑的做法已经不能再很好地满足他们的需求。

他们这次要的更多,几乎是完完整整的一座城池。

胡人本就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素来又作风彪悍,此次被逼到绝境更是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俨然就是视死如归的心态。

这种硬骨头便是放在寻常时候,对于大周朝的大军来说都无疑是一场苦战,更遑论眼下的大军还吃不饱穿不暖,不用敌军打来自个儿都能冻死人呢?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梦里我看见那些将士根本连武器都握不住,一个个那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一方来势汹汹,一方却饿得头晕眼花还给冻成了狗,两军交战能是什么结果呢?

毫无疑问,大周朝惨败。

不仅守着边关的二十万大军被胡人当成西瓜一般胡乱砍杀、死伤惨重,城内的百姓亦未能逃脱得了。

短短半个月内,整座城池几乎被洗劫一空,就连地上的雪都被彻底浸染成了红色。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怎会如此?”林如海大惊失色,急道:“才刚入冬那会儿严将军便要了粮草的,皇上虽说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可到底也还是给了啊,边关的将士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单若泱冷哼一声,“他是给了,可究竟给了多少谁又知道呢?不如明日你去找户部尚书打听打听?”

“总之我梦里的情形便是如此,将士们每天便只有一顿粥,稀得都能当镜子照了,身上穿的也都还是旧衣,不定是用了几年的老棉絮呢。”

林如海仍是不敢相信,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严将军中饱私囊?”

虽说这位将军的风评一直以来都还不错,但谁知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否则该如何解释那批粮草的去向?

单若泱去果断摇头,眼皮子低垂,沉声道:“严将军殉城了。”

一室死寂。

不知是过了多久,林如海才张了张嘴,声音低沉而干涩,勉强安慰道:“别担心,既是已经提前得到了警示,那一切自然都不会发生的。”

“我与户部尚书还有些私交,明儿一早我便悄悄找他问问。你也赶紧跟皇上先禀报一声,无论先前那批粮草究竟被谁给吞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赶紧抓紧再送一批物资过去。”

单若泱点点头,重新躺下却再没了丝毫睡意。

她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股蹊跷。

作为一个大将军,自己手里的粮草物资够不够用难道还不知道?非得等到火烧眉毛了叫将士硬扛?

便是没有胡人大举来犯,那样的极端条件下不也是在拿将士的生命开玩笑呢?

可想到梦里那个坚守到最后一刻不曾退缩、甚至宁可殉城的身影……她不信那位严将军有什么问题。

既是如此,那他为何不早早上报朝廷要粮草?

还是说,上报了却出现了什么问题?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极其荒谬的猜测。

一早起床,单若泱便急急忙忙进了宫去,却没想到今儿那个死老头儿竟也起得挺早。

眼尖地看到他桌面上似乎放着一份八百里加急,单若泱顿时心神一震,试探着问道:“可是严将军送来的?”

周景帝愣了愣,“你怎么知晓?”

“昨儿夜里儿臣才梦见了。”接着,她便将那个梦复述了一遍,神情很是凝重。

“严将军可是来要粮草的?”见他点头,单若泱赶忙说道:“还请父皇速速筹集粮草物资送往,再拖下去可就来不及了。”

周景帝眉头紧锁,很是不满,“入冬那会儿朕才打发了一批给他,这才过去多少时候?他那是养大军呢还是养吞金兽呢?”

“父皇……”

然而还不等她劝,周景帝就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朕知晓你要说什么,一会儿朕就叫户部尚书过来。”

单若泱顿时大喜,可走出了景福殿,却后知后觉感到了些许异常。

过去每每她来要求掏钱赈灾,这个死老头儿都必定是推三阻四,直到最后方才不情不愿地掏口袋,缘何这回却如此顺当?

是他终于怕了她不依不饶的嘴?

还是难得头脑清醒一回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

怕她应当不至于,死老头儿抠搜得很。

至于说后者?可凭心而论,哪回天灾不是巨大伤亡?偏他这回就有觉悟了?

正当单若泱怀揣着一肚子疑惑正要上马车之时,却见林如海跟前的小厮骑着马快速奔了来。

“公主,驸马有要事相告!”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地下来,走到跟前小声快速道:“据户部尚书所言,入冬那回皇上拢共就批了十万石粮食,还都是与不少杂物混在一处的陈米,至于御寒之物就更是少得可怜,拢共也没有几万斤棉花。”

“你说什么?”单若泱都懵了,一把子火蹭蹭烧到了天灵盖儿。

见过不顾将士死活中饱私囊层层剥削的贪官污吏,可这做帝王的主动搞这种小把戏还真真是开天辟地头回见识。

单若泱当场便要转身进宫去找那个死老头儿,可没走几步就停住了,转而坐上马车。

“就在这儿盯着,等户部尚书从宫里出来将他拦下。”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一回明知后果的严重性,那个死老头儿是不是还能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