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日后就劳烦向会长多费些心了。向会长放心,本宫从不爱占人便宜,届时必有重谢。”
向维登时大喜,面上却仍说道:“草民不敢,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是草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得了,不必跟本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宝钗,这位是京城商会的会长,日后你便跟着他好好学,至于说究竟是否要正儿八经拜个师,回头你们私下自行商量罢。”
薛宝钗闻言亦是惊喜过望,忙千恩万谢,而后又对向维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方才一直听公主喊“会长”二字她还在暗暗琢磨,未想当真是京城商会的会长,这对她对薛家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惊喜。
历来每一片地方都有自己的商会,组成人员皆是当地数得上的商户,外来者若想在本地经商……开几间铺子小来小去的那种买卖也就罢了,随意就是。
可若是想要做大,那必然绕不过当地商会。
要么你有能耐钻营进去变成“一家人”,大家互相帮扶一起吃肉,要么就只有被排挤甚至打压的份儿,莫说想从人家嘴里抢肉吃了,便是一口汤都轮不着你喝进嘴里。
薛家作为金陵赫赫有名的皇商,进京以来却不声不响没什么水花儿溅起来,除开她那兄长实在太不中用以外也正有这一层缘故在。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银子,在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商会里的人哪个还能缺了银子不成?
要么说外来商户十个有九个半得折戟而归呢,没有拿得出手的权贵引荐是别想做梦的。
而如今薛宝钗却是做梦也不曾想到,长公主上来就给她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有了这位会长的教导帮扶,她拖着薛家的这条路能够顺利太多太多了。
思及此,薛宝钗不禁再次行了个大礼,“公主的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上民女的地儿,民女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起来罢,真要想谢本宫,就好好学习好好做生意,多赚些银钱。”既是下定了决心想要争一争,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又怎么能行呢?
再者说,如今那国库都被死老头儿造得穷死了,她可不希望自己还没怎么着呢,这个国家就先被玩儿没了。
银子还是太重要了。
想到这儿,单若泱便思忖道:“你要想学成出师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几年薛家还是得落在你兄长手上,可你兄长的‘能耐’你是比旁的任何人都清楚不过,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你到时候连个空壳子都没得捡了。”
这话说得太直白,叫薛宝钗都忍不住红了脸,“公主所言甚是,薛家在兄长手中已是一日不如一日,都快只出不进了……公主若有何想法只管吩咐,民女定全力配合。”
至于原先还算得用的那几个老人,没了父亲的支撑管束之后也变得愈发肆意妄为起来。
或许也是看出了薛家命不久矣,便只抓紧机会能多捞一些是一些罢。
薛宝钗有些难过地抿了抿唇,目露期待求救。
“这事儿倒也简单,不过是又要辛苦向会长了。”
接触到她的目光,向维就赶紧接了话茬,“殿下请吩咐。”
“向会长的生意做得这样大,手底下得用的人想必不少,可否先借一两个来用用?”指了指薛宝钗,单若泱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方才向会长也听见了,她家里那位兄长实在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子,却苦于无旁人可用,才不过几年过去眼瞧着祖宗家业都快败光了。”
闻言,薛宝钗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却又淡定了。
薛家已然披上了长公主的大旗,如今薛家的产业就等同于是长公主的产业,便是借他们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头使坏。
商户再怎么多得是金山银山,在这些顶级权贵手里也不过就是只动动手指头便随时能碾死的蚂蚁罢了。
生意做得越大便越不失精明,眼皮浅因小失大这种事蠢货才会干呢。
完全不必操那份心。
这么想着,薛宝钗便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向维。
向维自然也不含糊,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对他来说这实在是小事一桩,拨几个人手过去帮忙先管着产业罢了,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这么容易就能搭上长公主的船,傻子才犹豫呢。
事情很顺利,单若泱也很满意,话锋一转,“听闻向会长家是做首饰生意起家的?”
精明的向维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当即精神一振,“确是如此,草民家做首饰已有百余年的经验。”
“倒也算是老手艺,想来东西不会差。”
话尽于此,但向维已然欣喜若狂,便连回家的步伐都轻飘飘的,仿佛整个人踩在云端似的。
送走这两人,单若泱独自坐在书房里陷入了沉思。
如此一来关于钱财方面暂且算是有了着落,可要如何发展朝中势力呢?
以及,她还缺少幕僚这样的人物跟在身边。
一则她自己毕竟是才刚刚半道儿出家,固然自负还算有些脑子和悟性,却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脱胎换骨的,仅凭每日晚上与林如海一同批阅奏折那当口偷个师还是太慢了些。
二则凡事也总不能全都靠她自己去琢磨去谋划,累死不累死的且先不说,总不能妄想以一己之力去应付人家一群吧?
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所以身边得用的人手至少也还是得有那么一两个才行。
只不过靠谱的幕僚本身就可遇不可求,更何况她的情况还这样特殊。
一个公主罢了,想要收服那些有才之人为己所用谈何容易?天然就会先被轻视几分,一个弄不好还会早早暴露出自己的这份野心,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左思右想,单若泱是愁得不行。
恰在这时,奉命出去办事的风铃回来了。
“公主放心,奴婢已经找着人带回来了。”
“那就好,希望这法子能管用罢。你先回屋去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在外头跑这么久冻得够呛吧。”
“可不是,这天儿实在冷得邪乎。”风铃顺势娇嗔了一嘴,又道:“奴婢回来时还看见丞相府又往城外运了两大车的东西,估摸着又是送往道观的,这是生怕委屈了他们家的宝贝千金啊,这才隔了多久,一车一车的恨不能将府里都掏空了似的……”
风铃还在那儿絮絮叨叨,但单若泱却已经听不见其他了,心思全落在了“千金”之上。
早前便有所耳闻,只道丞相家的那位千金可是个难得的才女,自幼便与丞相的弟子在一处学习,想也知道学的绝不会是什么《女四书》。
单若泱不由起了些兴趣,暗暗盘算着得找个机会亲自见一见那姑娘才是。
倘若当真是她期望中的那个“才女”,那可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同为女子,那位丞相千金绝不会有那些男人的臭毛病,绝不会看不上她这个公主,收为己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一个打小与男子一处学习的姑娘,她就不信对方心里一点儿“生不逢时”的遗憾都没有。
但凡有那么丁点儿不甘,她都有机会能说服对方搏一搏。
更妙的是,那姑娘背后站着桃李满天下、权倾朝野的丞相。
单若泱压根儿没多犹豫片刻,很快就确定这位丞相千金为第一目标,只等着过些日子便找寻机会前往一探虚实。
愁得叫人头秃的问题仿佛有了希望,单若泱便也暂且稍稍安了安心,夜里批完折子早早便歇下了,养精蓄锐以待明日一战。
……
卧床养病的日子对于周景帝来说是既愉快又难受。
愉快的是再也不用每天费心费力批阅那么多奏折了,也不必隔三差五摸黑起个大早上朝。
现在的他每日都能睡到自然醒,大太阳晒屁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白天随时想睡就能呼呼大睡,再美不过。
美中不足的是,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碰女人了。
虽说这回也算是在女人的肚皮上栽了个大跟头,但他还是戒不掉女人,躺在床上没几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馋了,这么些日子过去那可真真是馋得眼冒绿光。
有心想要偷摸干点什么罢,偏丁有福那狗东西胆小如鼠,不敢纵着他胡来。
又一次要求被哭求着婉拒后,周景帝的脸色已然漆黑如锅底,“连朕的命令你都敢不从,当真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
丁有福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别提多惨了,“皇上可就饶了奴才吧,太医千叮咛万嘱咐的,奴才哪儿敢拿龙体开玩笑啊?万一……万一再伤着龙体,不必皇上砍奴才,奴才自个儿就该以死谢罪了。”
正在这时,一小太监打从外边走了进来,“皇上,长公主求见。”
“叫她进来。”又转头瞪了那狗奴才一眼,“赶紧收拾收拾,别叫她看出点什么来。”
然而一进门,单若泱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丁有福红红的双眼,当下便悄然记了一笔。
面上不露声色,先是照常关心了一番死老头儿的身子,接着说道:“父皇容禀,今日儿臣特意来了一人进宫想叫父皇瞧瞧,此时正在外头等候着,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周景帝愣了愣,“何人?”
“一名女子罢了,具体的……父皇见过后便知。”
这会儿正是想女人想得眼珠子都发绿了,乍一听这话,周景帝便立即来了兴趣。
“来人,将那名女子带进来。”
打眼一瞅他那满脸难以抑制的兴奋雀跃,单若泱险些没忍住啐他一口——老不修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到那名女子的模样,她这心里头便又不禁暗暗发笑,隐约有一丝看好戏的姿态。
不消多时,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便缓缓走了进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其奇特的走路姿态——小小碎步,聘聘婷婷,扭扭捏捏。
也不知是实在想女人想得发疯还是怎么的,冷不丁一瞧这姿态,周景帝心里还当真莫名浮想联翩。
妇人的头死死垂着,恨不得要塞进胸膛里似的,叫人根本就看不清面容,不过那一头灰白的头发……
周景帝那颗心啊,瞬间哇凉哇凉,脸呱唧一下就掉了。
“你带着这么个老妪进宫来给朕做什么?”
听这话,合着还以为是女儿给当爹的送女人来了?
单若泱无语极了,噎了好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急不缓道:“不知父皇可曾注意到她的走路姿态?”
自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与平日所见大为不同,瞧着还怪新鲜。
但只要一想到她的年纪,周景帝就瞬间没了什么念想,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父皇且瞧瞧她的脚,小巧玲珑不盈一握,正是再标准不过的三寸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