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到阿九,微微颔首,“阿九也是,新年大吉。”
他昨日处理好情绪,今天恢复了些神采。陆氏瞧着这样,心中欣喜不已,从手边拿出一个红色小布包,塞进江采手中。
江采无奈地笑,推拒一番,“母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陆氏嗳了声,“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小孩子。快收下吧,阿九我也给了。你们俩啊,都新年大吉。”
江采只好微笑收下,他笑容还有几分苍白,陆氏看着刺眼,不过没说破,只是又说起旁的话题。
从谁家八卦,又聊到谁家八卦,江采与阿九皆在陆氏跟前坐着听她说话。有那么一晃神的瞬间,陆氏真觉得他们般配。
可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不好说出来再刺激江采。
没多会儿,成国公也来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好一日的热闹。
成国公不似夫人心细,看见江采振作起来,心中欣慰,又记挂着这事儿,一不留神就大咧咧说了出来。
“你们俩啊,嫁妆聘礼都备好了,我看过了,三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陆氏连忙拿胳膊肘捅这人,给他使眼色,成国公还未反应过来,“你捅我干嘛?这不是应当考虑起来了吗?”
陆氏懊恼,推了一把丈夫:“你啊你……”
又去看儿子的脸色,见他神色无异,才放下心来。陆氏执起阿九的手,又拉过江采的手,将两双手交叠一处,“母亲相信,你心中待阿九也是亲厚的,这等时候,阿九也是身不由己。你可不能记恨她,若要记恨,便记恨我好了。”
江采脸色一凛,打断陆氏的话:“母亲!”
阿九也是脸色一变,是,她是赶鸭子上架的,身不由己。江家救了她脱离苦海,她想,如此报答江家也是不错的。
何况江采是她从小中意的男子,即便他心中没有自己,应当也不会待自己太差。
可阿九不知道说什么,若是应下,未免太过不矜持,若是拒绝,更是拂了面子。她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待出了门,阿九与江采一道站定。阿九低着头,等江采先走。江采却没动,视线直勾勾落在她头顶。
这目光看得阿九心中一晃,声音也有些虚:“怎么了?”
江采却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受苦了。父亲母亲也没问过你的意见吧。”
他苦笑一声,“就这样做主把你最低了我,可以我们阿九的条件,分明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阿九视线在自己鞋尖前头一块地打转,声音柔柔的,还带着些闷:“哪里的话,是少爷救我脱离苦海,老爷与夫人又有养育之恩,阿九当然没有怨言。何况……少爷也是很好的人,阿九心里是很欢喜的。少爷说的好去处,哪里还会有?这里已经是极好的去处了。”
阿九想不通,江采是真的不清楚她的情意,还是只是不想说破,只将她看作妹子。
她正出神,忽然头上感觉到一道重量。是江采的手,落在她头顶轻抚摸。
“好姑娘,我们阿九真是好姑娘。”
阿九抬头,怯怯地笑。
叶家是真的一夕之间消失殆尽,一点消息也不见。好像这一家人,从未在京城出现过似的。
一眨眼,又过去一个月。春寒料峭,但已经开始抽芽,鹅黄嫩绿都开始往外冒,棉衣也已经换得越来越单薄。
京城的新传闻已经被宫中的新娘娘取代,至于叶家,就连传闻都成了过时的。
原先挂的红灯笼经历了一个月的风吹雨打,已经隐隐褪色。窗上的红窗花也失了颜色,阿九在窗下绣着花,便听见门外福珠与宝珠打闹中推搡的声音。
福珠被推倒,嗔了声:“你真是的,这么大力做什么?”
宝珠连连道歉,扶她起来,“抱歉,福珠姐姐,是我的不是。”
阿九听见哐当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出来看,不由得叹气:“你们啊……”
正说着,陆氏便到。陆氏近来忙得不可开交,为的是江采的冠礼。男子冠礼,与女子笄礼,都很重要。去年阿九及笄,也是大办了的。
不过今年情况不同往年,不好大办,可也不能轻视。因而陆氏还是打算,邀请些亲近的人来。
阿九福身行礼:“夫人。”
陆氏着急得很,抓着阿九的手,便拉着她往外走,“你啊,快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