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文过饰非

宋问以为他出题,不外乎是农事或政事。毕竟先前米价一案如此轰动,张炳成贪污严惩也颇得关注。

唐清远环顾一圈,笑道:“今日这么多学生,又有这么先生,不如就以‘师’为题吧。为人师者,当以何表率,以何为先,当如何育人。”

这要参加的都是学子,对他们来说,倒不好答了。

宋问起身道:“既然考‘师’,不如请诸院的先生,来参加本次策论,如何?”

众人交头接耳,商讨过后,也觉得可以。

这题出的生僻,那宋问嚣张油滑,学生怕是招架不住。

此人年轻气盛,骄傲自满,倒可以借此机会,教她好好做人,免得他们被她小觑。

加上今日有太子在场,还有诸多高官,倒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礼官宣布开试,有六七位先生起身。其余书院选择按兵不动,弃权退出。

国子监博士不在意这露不露脸,只是宋问让他们太下不来台,这次需得压压她的风头。实在也是她敢提议策论由先生参加,这份狂妄叫他生气了。

宋问跟着起身,王义廷沉沉呼出口气,希望她能收敛一些。

宋问淡然一笑,走上台站定。

她正对面的,就是本次带学生来的,国子监博士。

另外几位先生,相继上台。几人间互相抱拳,以作礼让。

众学子正襟危坐,准备听几位先生论述。

唐毅与王义廷不免有些担忧。

这里面有几人是专门来找茬的,有一人是专门来捣乱的。这一锅凑在一起,怕不是会打起来。

锣响。策论开场。

一位白须先生先行开口道:“‘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1这为人师表的德行教化,己身修养,于学子,就有如木之根,流之源。根枯而木死,源尽而流断。反之,根固,源浚,根源处没有症结,自然无物不长。”

他转过身,对着台下众生道:“是以,教书育人,当以己身为范。先正己身,再以德行育人。只要先生的德行端正,再因材施教,还能错到哪里去呢?”

“即称为‘师’,便当得半个父字。”白须老者意有所指的看向宋问道,“倒不是什么人都能为师的。才学与天赋是一方面。为人谦卑,知耻后勇,堪做表率,才更为重要。”

宋问打开扇子,风轻云淡的笑道:“恕宋某不敢苟同。”

白须先生:“请讲。”

宋问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先生以是非教人,以德行教化。请问先生,这何为德行?何为是非?先生敢张口直断吗?”

白须先生一愣:“这……”

宋问点头,用他自己的话回道:“为人谦卑,知耻后勇,堪做表率,才更为重要?先生,这表率与草率,可不是同一个率。”

李伯昭抚须轻笑。

云深学子挪挪屁股,难耐兴奋,伸长了脖子要往前凑。

赵恒抖抖肩膀,无奈道:“别挤了!这是让人听,你们挤上来有什么用!”

孟为道:“我要看看先生的风姿!”

林唯衍悠悠道:“就是无耻。”

冯文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先生这叫才思敏捷,明白吗?”

那白须老者显然口才不佳,被堵了一句,便开始低头思索。另外一人开口,发表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