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絮别过后,衡玉买了奚露白最喜欢喝的饮品,走回家里。
她刚解开风衣外套的拉链,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只是说了一句话,衡玉再次穿好外套。
这通电话挂断后,衡玉握着话筒想了想,给杰克和萨曼莎夫妻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过去拜见他们。
与萨曼莎约好时间,衡玉放下饮品,朝奚露白说了声有事,又再次出了门。
夜色深重,某栋灯火通明的郊区别墅。
衡玉走下轿车。
杰克和萨曼莎并肩站在门口迎接她。
瞧见衡玉,萨曼莎第一个迎上前来。
衡玉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呼,又绕到车后备箱,从里面提出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朝杰克摊手:“我
是来跟你们道别,顺便来送些东西的。
杰克哈哈一笑:“奚,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跟我客气。
衡玉调侃:“毕竟我已经给你付过钱了。”
这是付费服务,哪里需要客气。
杰克又是一阵笑。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奚大胆,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m国人,但奚就是敢豪赌,托他的手运送这么重
要的东西。
不过他这样看重利益的人,的确不在乎国籍之别。
杰克打了个响指,穿着色西装的保镖上前,恭敬取走衡玉脚边的两个行李箱。
“我们进去坐会儿吧。”杰克邀请道。
三人坐下聊天。
萨曼莎很舍不得衡玉,她握着衡玉的手掌,勉强保持得体的微笑:“奚,等你回国后,我就再也
听不到你弹奏的《月光》了。
衡玉顺着她的话道:“那等会儿,我为你和杰克弹奏这首曲子。
"这是我的荣幸。”杰克朝衡玉笑-句,伸手揽过萨曼莎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声安抚她的情
《月光》悦耳而空灵,在琴房里回响。
衡玉十指灵活翻飞,侧脸温柔专注。
弹完这支曲子,衡玉又换了首《命运交响曲》。
悲怆而慷慨的琴音从她指尖流淌而出,这一刻,她犹如一-位勇闯不公命运的勇者。
当音乐渐渐消弭下来,现场的唯二两位听众用力鼓掌。
送衡玉离开时,杰克许诺道:“愿我们友谊长存。”
衡玉轻笑:“友谊长存。”
m国,洛杉矶码头。
五月初一,清晨。
日光浇洒,天朗气清。
水手站在船头吆喝,货轮在大批量卸货,每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在这些货轮中间,停靠着一艘豪华的客轮。
它叫做威尔逊总统号,是艘最多能搭载五百人的游轮,定期在m国西海岸和远东之间往返。
席清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长袖,提着行李走下轿车。
当他的视线落到威尔逊号身上,席清脸上泛起笑意,快步往码头走去,脚步间隐隐透着几分雀跃
之情。
但才走了几步,席清眼尖,瞥见有几个穿着特殊制服的人站在甲板上,对每一个登上威尔逊号的
人进行搜查。
他们不只是简单的搜身,还要打开行李做检查。
席清突然觉得自己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冰冷得令他想要攥住拳头。
“在看什么?”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席清循声转头。
衡玉、奚露白和李碧曼三个人拎着行李站在他身后,出声问话的是衡玉。
席清走过去,自觉接过衡玉手上的一个行李箱,他想保持克制,但还是透露了几分愤懑:“调查局的人在威尔逊号上。”
衡玉点头,又说:“不是应该早就猜到了吗。”
席清微愣,苦笑:“说得也是。”
只是……唉,这盆冷水把他回国的雀跃都快浇没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衡玉叹道,环视四周,想要找到其他熟悉的身影,“你有看到程叔、胡坚成先生他们吗?”
“我也是刚到。””那我们先登船吧。”衡玉提议。
他们手上的行李太多了,一直干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也不是个事。
几人都没异议,提着行李排队登船。
奚露白陪着衡玉排了一小段队,瞧着快轮到衡玉他们上船了,奚露白将手上提着的那箱行李递给衡玉。
絮别叮嘱的话,昨晚上奚露白已经跟衡玉说了很多。
所以今天,她只是笑着摸了摸衡玉的颊侧,放柔了声音道:“一路平安。
衡玉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歉意:“姑姑,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肯定会比你过得好的。”奚露白故作坦然。
衡玉原本想笑,但唇角刚弯了-下,她又想到奚露白没有说错。
“要到我了,我上船了。”瞧着李碧曼已经提着行李登船,衡玉对奚露白说。
奚露白压下喉间的哽咽,挥挥手,似乎是很不耐烦般道:“去吧去吧。”
衡玉放下行李,拥抱了一下她。
感觉到肩膀上的温度,奚露白喉间溢出哽咽。她闭了闭眼,轻轻一推衡玉的肩膀:“快去吧。”
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
十五年前,她就是站在这个码头,送走意气风发的哥哥。
然后国内淞沪会战爆发,她永远失去了哥哥。
十五年后,她还是站在这个码头,送走她哥哥的女儿、她如今唯一的亲人。
这些人啊,真是狠心。
但是她又能如何。
都回去吧。
万里疆土,山河悠悠,有些人就是注定了要把一生的热情和稳重送给国家。
只不过其中两个恰好是她的亲人罢了。